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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30日

占飛 忽然文化

黑色幽默與細思恐極

「黑色幽默」(Black Humour或Dark Humour)這字眼,自1935年起由法國作家André Breton確立,當時他是用此詞來形容愛爾蘭諷刺作家Jonathan Swift(1667至1745年)的作品。時至今日,中國近年出現了「細思恐極」這網絡新詞。它跟「黑色幽默」有着近似的基因。不過,前者必須有血腥、死亡、墮落、恐怖;後者的定義則更為廣泛,除了有上述元素,更包含一些禁忌、政治、禮節的黑色笑話。

不少當代藝術家——尤其是漫畫家或插畫家近年皆投身「黑色幽默」創作,並以童趣的畫風,來展示人性的黑暗、殘酷與無奈,其中一位代表人物是來自西班牙的Joan Cornellà。

「Contemporary Showcase: My Life Is Pointless by Joan Cornellà」展售會,最近登錄香港,由蘇富比及香港創意工作室AllRightsReserved(曾安排巨型黃鴨在維港展出的單位)聯合策展。Joan Cornellà不是首次來港舉辦展覽,然而人氣不減,加上疫情社交距離的限制,每場接納的人次不多,因此所有免費入場門券,以至Waitlist已爆滿,但大家可在網絡觀賞展覽。(http://www.sothebys.com/en/digital-catalogues/joan-cornella-my-life-is-pointless-selling-exhibition

簽名式圖像

是次展售會有平面與立體作品,色彩鮮明卻發放着強大的負能量——Well,題材以中文直譯是「我的生命毫無意義」(註:策展人將之翻譯為更深邃的「生即是空」,由大家自行領會),這也許是入場前已能猜想到的吧。至於Joan Cornellà在形容自己的作品則說:「這些超現實的黑色幽默卻似乎與現今時代互相呼應着。」他為現代人的日常又奇怪的行徑,提出問號,例如以手機Selfie是否等於以槍或一部CCTV指着自己的自殺式行為?

Joan Cornellà有一款signature圖像名為Bootyboop——有個穿西裝的男人像蝦米般屈着膝蓋,屁股微微翹起,而屁股有着跟男人同一張笑臉。不少人認為Bootyboop是網絡潮語LMAO(Laugh my ass off)的解釋,占飛覺得這也有可能,因Joan Cornellà是80後,而他的作品向來熱中嘲諷社交網絡現象。但占飛看了,更有諺語「屁股決定腦袋」的聯想——某人的大腦(決策)與他坐着的位置相關。這種情況,香港官場近年都見不少矣。

作品探討資本主義社會,不單撕破資本家的面具,也同時撕破示威者的面具,例如在一個企業會議,看起來正常不過的會議,大概是討論商品的發售,但畫內的黑板卻寫上「Exploit The Homeless」(剝削無家可歸者);在另一邊廂有遊行人士舉着示威標語,然而無論抗爭理由有多崇高,探其究竟不過是「Stop Being Poor」(不要再窮下去)。

一個男人駕駛私家車發生意外,他滿身傷痕等待救援。當直升機來了,救援人員從吊梯而下,但他只拿着手機向傷者拍照,還用美圖秀秀幫他加上貓耳朵和嘴。

在歐洲的傳說,嬰兒由鸛鳥(又有名送子鳥)送來。這是歐洲父母被孩子問及「我從哪裏來時」的託詞。因此,畫展其中一幅畫,是一對夫婦抱着嬰兒,看起來高高興興的,卻到最後一格才見到送子鳥把嬰兒接走!這對夫婦臉上則掛了詭異笑容,與孩子揮手說再見!

Joan Cornellà的作品,固然採用黑色幽默手法作表達,而當中也有部分作品尤其與截肢相關的可用「細思恐極」來形容。這潮語若以「慧科新聞」(全球華文報章)搜尋,最早見於2012年的內地報章,意謂大家細心去領會,會覺得恐怖至極。至於究竟是「細思恐極」還是「細思極恐」,翻查舊新聞,最早大家用的是「細思恐極」,但後來慢慢有人用較為齊整的「細思極恐」代替,因「細」呼應「極」;「思」呼應「恐」。

當代藝術以「細思恐極」或「黑色幽默」風格聞名的藝術家有很多,除了Joan Cornellà,還有同樣來自西班牙的Rafael Alvarez、德國數碼藝術家Tony Futura等等。而「細思恐極」之最的是,內地網絡紅人「畫手歌者」。據報她是一名90後女生,其短篇漫畫就有「細思極恐」系列,觀眾常常要把圖片放大,像偵探一樣查看畫內每件物品的每個細節,才會發現故事的恐怖秘密。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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