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22日
蘇毅雄(Samson)是一名生態愛好者,也是一名生態導賞員。
他創辦的生態協會不時舉辦價格高昂的生態旅遊,例如一個為期21天的探索之旅:考察加拉巴哥群島(Galapagos)、安第斯山脈雲霧森林、亞馬遜熱帶雨林,團費每位近10萬元。最新的一團原定年尾出發,已有6人表示有興趣,但因疫情關係很大機會延期。
在以下訪問,蘇毅雄暢談有「達爾文進化島」稱譽的加拉巴哥群島的考察經歷,當地為保育生態作出的種種旅遊限制,以至他在烏干達、印尼峇里島、內蒙古等地親眼觀看全球只剩下900隻的山地大猩猩及其他物種的有趣體驗。
蘇毅雄有一張孩子臉,若非他的兩鬢斑白,都猜不到他已有47歲。
新型冠狀肺炎疫情持續,他的生意不免受損。「我們在香港的活動,例如一些保護區,已禁止團體入內。」
登島觀光消費昂貴
開首所說的近10萬元團費(每位98900元)的21日生態團,雖然已經有6人表示有興趣,但他說至少8人才能收回成本,但他亦說自己不太看重「是否回本」,「試過有一團只有兩人,我都照開團。」
加拉巴哥群島因達爾文到訪而聞名,是啟蒙達爾文寫下進化論的地方。蘇毅進已去過兩次,「由於此群島與世隔絕多年,因此這兒的動物不怕人類,甚至會好奇地湊上前來親近人類。我在這兒見過嘲鶇、海鷗、海獅等,牠們對人類都是零戒心。」加拉巴哥群島設有人流限制,蘇毅雄說他入島前1年就要做申請及決定登上哪個島,「加拉巴哥群島共有20多個島,無論去哪一個,都要參加當地的旅遊團,且路線與時間都有限制。登島觀光的最低消費是4至5萬元。」
為了不令群島內的動植物與外來的動植物出現基因污染,「我們不可以帶未處理過的肉類及蔬果到島上,譬如說罐頭是可以的,生果就不可以。」他解釋當地的保育措施。停兩秒後他進一步說:「群島只有3%是有人居住的,其餘97%是國家公園,有部分島嶼更從不開放予遊客。即使是一些開放的島嶼,可能連廁所都沒有建設。這是他們故意的,也唯有這樣你才可以看到原始島嶼的模樣。」
食宿方面,蘇毅雄指島上有酒店及度假屋等設施,也可選擇在船上過夜。「食物通常由厄瓜多爾運來,主要是海產。我們在船上居住時,試過停電,始終當地資源有限。洗澡方面,我們會用他們提供的肥皂、洗頭水,成分全部可生物降解,也較難起泡。島上有很多回收設施,他們回收物資後會運回厄瓜多爾。」
加拉巴哥群島有一隻明星生物,名為孤獨喬治(Lonesome George),在2012年去世。「我去的時候,牠已經死了,但也看到牠的標本。牠好像這張枱那麼大!」他伸開雙手在餐枱比劃一下,孤獨喬治體形龐大,約有1.5米長。
登山之前要量體溫
生態旅遊,其中一個重鎮是非洲。
「東非烏干達有一款明星物種:山地大猩猩,現時全球只有兩群約900隻,分布在烏干達、剛果、盧旺達。」他想一想再說:「其中有一群在烏干達,另一群在這3個國家交界的森林。那次我們登山尋找牠們的蹤跡,當地一個導遊帶8人上山。上山前他們要檢測我們的體溫,看看我們是否發燒等等。此外,在距離山地大猩猩約200米的範圍外,我們就要放下食水、食物及行裝才能趨前觀察。他們只剩下900隻,任何一場疾病都可以把牠們滅絕。我們自己的團友有4人,另外4人是別的遊客,其中一位英國女士已有72歲了,她拿着拐杖上山。」
他憶述,當地管理員以輪班方式24小時跟蹤山地大猩猩去向,因此遊客只要上山都可以看到,只視乎路程長短,「試過有朋友半小時就去到,也有人單程花了6小時!那次我們行1.5小時就看到。那天有約10多隻山地大猩猩在森林,兩隻雄性,其餘為雌性及幼年猩猩。雖然牠們有強壯的臂彎,但牠們是吃素的。」
牠們會否攻擊人類?
「如果牠們作出攻擊行為,應該是人類入侵了牠們的地盤,尤其是當幼年大猩猩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回味無窮地說:「那次牠們距離我們少於7米,有一隻年幼大猩猩走近我的隊友,好奇地摸了他一下,才施施然走開。」
內蒙古泥漿從天降
登山觀察山地大猩猩,他說三四年前每位入場費是600美元,「價錢包含從管理站出發登山的車費,以至同行管理員的收費。這些管理員是持槍的,不是用來對付山地大猩猩,而是對付捕獵者。」蘇毅雄嘆道:「有人會用山地大猩猩的手掌來做煙灰缸!」
另一個考察經歷,是他在兩年前去過的印尼峇里科莫多,主角是當地明星物種科莫多龍,但「我比較深刻的是小葵花鳳頭鸚鵡,牠在香港是一種常見的雀鳥。」他笑道:「據講在二戰時,牠們是一種寵物鳥,因主人走難,於是牠們被放到香港野外繁衍。」他補充說。「在我讀書時已知道這種雀鳥,直至兩年前才首次在原產地看到。」
蘇毅雄自九十年代開始到戶外考察,他說最驚險的一次是在內蒙古的騰格里沙漠,「我跟一些觀鳥朋友及內蒙古一些大學教授同行。」他指,「我們遇到沙塵暴之餘,還下雨,變成泥漿從天而降。」不過,那時他們在車上,所以算不上狼狽,「白晝瞬間變黑夜,但那是2005年的事了。車長熄匙等雨停下,他說駕車30年還是首次見到沙漠如此下雨呢!」
他笑一笑再說,「在同一個行程,我們去了賀蘭山,上山時是藍天,溫度像今天一樣(約20度),我穿了一件短袖上衣。但上山後,在約海拔2000至3000米,天氣突然轉變,落下波子這麼大粒的冰雹。我只有一件風褸,但氣溫已驟降至10度以下。」
但,這個旅程也有不少得着,譬如看見自由自在的蒙古百靈。
他想一想道:「蒙古百靈常被人困在籠中飼養,人們喜歡聽牠唱歌。我們在前往騰格里沙漠時,也經過不少城鄉,見到這種籠養鳥。但其實把鳥兒困在鳥籠……可想像就如我們今天接受家居隔離一樣,是多麼痛苦的一回事。」
蘇毅雄認真地說,策劃旅程一向安全至上,「我們不是拍《人在野》,搵把刀劏開條蛇,捉毛蟲來食!哈哈!很多人以為非洲很危險,因有很多猛獸,但世上最危險的永遠是人類。獅子不會表面對着你笑卻轉頭咬你一口,但人類正是這樣呢。」
兒子歲半踏足非洲
蘇毅雄已婚,其太太Iris在他成立的生態協會擔任總監。「在我成立生態協會後,她來參加活動,從而認識了她。」他坦白地說。
一個很俗氣但又多人想知的問題:這盤生意好不好做?
他「嗯」了一聲,才逐個字吐出:「很大的挑戰──當然我有家庭,我有兩個兒子,我是家庭的經濟支柱。但我認為,人們應該好好認識世界,不應只往錢看,否則就很浪費人生!」
他的兩個兒子,分別3歲及11歲。
「小兒子在1歲半、大兒子在4歲的時候,已經跟我去非洲。」他挺起胸膛甚為驕傲道:「有些家長問:安全嗎?當然我們出發前要打防疫針,其實只要跟足嚮導的指引,非洲野外是絕對安全的。又有家長問:他們年紀這麼小,會記得旅程嗎?我可以答:絕對記得的,他們到現在都記得。」
蘇毅雄小檔案
英文名:Samson
出生地點:香港、年齡:47歲
學歷:香港大學生態及分類學系理學士及哲學碩士、香港大學新聞及傳媒研究中心新聞碩士
家庭狀況:已婚,育有兩子
撰文 : 譚淑美
訂戶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