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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4日

吳雄 訪談錄

教自製搓手液派漂白水 區議員譚爾培發揮化學作用

全球談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色變,醫護走在抗疫最前線,外號「化學培」的西貢區議員譚爾培(Ben)則拍短片放上社交網站,教網民自製消毒搓手液,片長不到3分鐘卻吸引7600多人觀看,這位宅男戴上眼罩和口罩,網民大概不知道其廬山真面目。

香港議會什麼議員都有,有人提出蒸口罩重用,有人提供絲襪般薄的性感口罩,聲稱「有好過無」……當政治碰上超級疫情,所產生的化學作用令人驚訝。這位22歲的政治素人不禁唉聲嘆氣:「還在適應中……」

譚爾培的議員辦公室是一間兩層村屋,令記者想起周星馳在《賭聖》裏唱「逝去的感情如何留得住……」的一幕。訪問當天,他搬出量杯、量筒等實驗室架生,把甘油、酒精等倒在一起攪勻,就溝出街坊大排長龍購買的搓手液。

「100毫升酒精搓手液,材料是84毫升酒精、11毫升蒸餾水、4.5毫升雙氧水、2毫升甘油。」譚爾培耐心地說,他強調70%到80%的酒精就能消毒,80%就能達到世衞標準,搓手液足以殺死新型冠狀病毒,甘油只是令效果更持久而已。

中六開始關心時事

個人衞生外,家居衞生也重要。譚爾培還教大家使用漂白水,以1:99稀釋漂白水,每天抹四五次;噴鞋的話就要1:49先足夠。連日來,他和助手們去區內派搓手液和漂白水,涵蓋塔門、高塘、榕樹澳、高流灣、下洋、大灘等地。

自小就自學化學成分表,譚爾培早早就去五金舖買好材料,街市的消毒用品搶購一空怎麼辦?他肯定地說:「其實一般地板清潔液都有殺菌效果,前幾天去馬鞍山的超級市場看還有。」他不但是理科人,讀書時代是個超級宅男,活動範圍幾乎不離馬鞍山。

「活動範圍是學校和家,屬於不問世事的人。偶爾出九龍,也是獨自去深水埗買爆旋陀螺。」他讀書時的嗜好是打機、動漫、下棋。中六考DSE遇上佔中,令他開始關心時事,也開始走出馬鞍山四處行山,最熟悉的是附近的西貢區。

「我第一次擺街站,呼籲市民要區議員按照我們的意願去選特首。」內向的宅男走上街頭,可見政府的統治有多令人不滿,2017年DQ民主派議員更令人氣憤,「我當時覺得很憤怒,開始希望參與政治,看能否改變一些東西。」他低聲說。

香港理工大學化學系畢業後,他做過倉庫、回收等行業,逐漸放棄從政的想法。「結果無喇喇搞反送中,於是又出來擺街站,結果6月9日上街,然後100萬人遊行。很感動,但同時也很詫異,何以政府充耳不聞?……我知這是劃時代的事情。」

他是個理性化學人,原本估計這場運動很快會停,沒想到接踵而至是警察的暴行,「721、831、10月1日警察開槍打人,10月4日至17日是區議會報名期,開槍後我就去了報名參選。」他清晰重溫從宅男、環保男、單車男,最後到區議員的漫漫道路。

他最喜歡從事環保工作,辦公室裏就有漂書角,瓶瓶罐罐很多,甚至有收集廚餘的角落。他說要給我們看發泡膠,就獨自走上二樓,不久傳來叫聲,記者和攝影師趕緊走到門外,只見他正從二樓吊下一個原本裝洗衣機的紙皮箱,令人莞爾。

擔任區議員幾個月,譚爾培坦言還在適應中,但從表情和語氣看,是非常不適應。「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真係!哎!無端端就做了區議員,我連長工也沒做過,如今要做人家老細,哎!處理居民投訴也在學習中……」他沮喪地說。

「我做過電話訪問、回收店、塑膠廠。我了解一件10元產品,背後有勞工血汗等東西,以前媽媽總說農夫種的米粒粒皆辛苦,現在也是粒粒皆辛苦,只是塑膠粒的粒,粒粒膠辛苦……」他說時沒精打采,但也不忘玩食字。

記者聽着忍不住說:「我怎麼覺得你的感受是,哎啊!何必偏偏讓我選上呢?」

他更大聲地嘆了一口氣後說:「是有點迷惘!還未適應。以前WhatsApp只有幾十人,現在近千人,而且不得不覆……電子世代,速度快得令人透不過氣來。」

默默耕耘塑膠工人

他坦言從來沒想過當選,「我還想:大不了回去做回收。我想過去北區、東區等紅區,但既然家附近就有個白區(從未有民主派人競選),於是我就決定參選西貢北區。」他預計自己拿1400票,結果拿了2730票。票數愈多,壓力自然愈大。

他打機喜歡玩RPG(角色扮演)遊戲,記者形容他只是未進入角色,「也是!參選初期,也是市民鼓勵我,既然是候選人就要有勇氣,做個符合大家期望的區議員。我看到他們的決心,自己也有了這份決心。」如今自信不足的他,有點像洩氣的氣球(詳見另稿)。

記者問他是否最想做回收?他點頭。再問他是否想做個默默耕耘的塑膠工人?他輕聲說:「我想承認,但也不能承認,說自己默默耕耘,不必啦!」性格使他享受獨行俠的歲月,但相比高薪卻表現欠佳的高官或接受過專業訓練的公務員隊伍,譚爾培更需要厚臉皮和政治手腕。

可惜,他從來就是一個化學人,「我高中想讀西史的,可惜學校沒有開班,只有中國歷史,結果選了地理。」地理是他最接近文科的科目,他坦言,理科和文科截然不同,政治更是複雜,從來不是1加1等於2的。

台灣前總統陳水扁選舉時說過,政治不是數學,而是化學;意思是政治不是1加1等於2,而是變化萬千,可大於2也可小於2。

譚爾培也可利用化學概念,把政治玩得煙霧瀰漫,造出更大的化學作用。「我大學讀化學時,去過工廠了解回收行業的操作,去圖書館看過有關的書,學會一個物件的壽命,從它的生產到被抛棄的循環是怎樣的?這些就是我學到的東西。」他娓娓道來。記者說這不也是政治人物的循環嗎?

他接着說:「也是!現在她(林鄭月娥)沒有好的處理方法,回收不了,於是招來市民的遊行示威,希望把她趕下台,我看她將來會不會腳痛啦!」他說完馬上又轉入頹廢模式,「哎!哎!我覺得真要改革整個選舉制度!」

化學知識造福社區

譚爾培和政治素人們,也許會遇到一些挫折,但支持他們的選民是願意包容的。當港人看到高官在新型冠狀病毒疫情下的表現,以及警察近月來的表現,又怎會不包容這些政治素人呢?譚爾培的助手Lorine和Savio,就是他的強硬後盾。

Savio從德國訂製了4711德國古龍水給他,「我要提醒他剃鬍子,也提醒他下一屆選舉囊括全部的4711票!不但要以表現保持原本的支持票,還要把反對的票都搶過來!」Savio認真地說。

譚爾培卻在一旁說:「哎!Keep唔keep得住都成問題啊!」

他是時候找政治恩師戴耀廷吃飯,請教一下如何在逆境下堅強面對。「我是一個很頽的人……這次選舉,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群眾的力量。」他加強語氣說。要令一個宅男走出家門已經難,還要每天與選民、高官打交道,他面對的轉變實在很大。

不過,他還有4年時間去努力,近日教自製搓手液和派漂白水的活動,就發揮其「化學培」的專長,只要繼續努力,他將在西貢區產生更大的政治化學作用。

 

譚爾培小檔案

英文名:Ben

出生年份:1997

學歷:香港理工大學化學科技系畢業

組織:西貢鄉民

 

撰文 : 吳雄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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