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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0日

占飛 忽然文化

湯漢斯 當善良真好人法門

好人好事在電影中如鳳毛麟角,難得是湯漢斯的《在晴朗的一天出發》(A Beautiful Day in the Neighborhood),演繹美國長壽兒童電視節目主持人費迪羅傑斯(Fred Rogers)的故事,讓遠在香港的我們知道,原來終身為善,並非神話傳說。

63歲的湯漢斯減了一點磅,貼上一雙粗眉,飾演說話陰聲細氣慢條斯理,出鏡永遠穿恤衫打呔外披紅色外套的好好先生費迪羅傑斯,讓平日一貫俏皮搞笑兼說話如急口令的湯漢斯,在開拍前僅是討論他的語氣和說話速度都花上不少時間。

費迪羅傑斯是誰?大概除了美國外,沒太多人認識。他曾修音樂、也念過神學和兒童心理發展、有牧師資歷, 1968年在匹茲堡公營電視台製作了Mister Rogers' Neighborhood,每集半小時,後在全國播放,透過音樂、布偶和角色扮演,讓兒童真正面對成長中各式問題,它絕非香港式的兒童節目,羅傑斯以他驚人的親和力,跟兒童分享如離婚、死亡、欺凌、憤怒和悲傷等嚴肅切身又涉及情緒的問題。他主持節目一直至2001年才退居幕後,總共拍了895集,他亦於2003年患胃癌離世。

神奇威力

《在晴朗的一天出發》取材自1998年《君子雜誌》,由專揭人陰私的爆料記者湯朱諾德(Tom Junod)撰寫的封面故事Can You Say...Hero ?。湯漢斯全力變身為羅傑斯,仿效他做節目唱歌玩布偶等幕前種種細節,也將他私底下「風采」一一重現眼前。

說到這裏,你大概仍不了解羅傑斯的神奇威力,一個兒童節目主持,究竟有多大本事和能耐,能贏得如此讚許?羅傑斯在幕前不僅是好好先生,受兒童愛戴,他相信以溫文、睿智、平靜而充滿溫暖的說話,去讓兒童感受到人間成長的種種刁難,以及傳遞以善與俗世同行的想法。他說話方式獨具魅力,並非只討孩子歡心,他就是一個透過電視媒體作輔導的社工、作傳教的傳導人、作關懷的朋友,言語間拆解人內心中的怨懟和憂慮,渾身散發着積極力量,也正是現常被淺薄化的「正能量」。

他獨具解決人心靈困乏的能力,給哀傷的人帶來安慰和力量,讓人感受無限的真誠和積極,也用此去感染身邊人,如聖人那樣地沒有陰暗面,正面得難以置信。這份強大感染力,流露他每項生活小節,如他是素食者:「但凡有母親的東西,我都不會放進口裏。」有些更是心靈雞湯式的金句:「你不能真正愛其他人,除非你先真懂愛自己。」又常常將鼓勵別人接受自己:「你是特別的,你在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

反客為主

然而,他也是最難纏的訪問對象, 訪問者往往被反客為主,他冷靜而懂發問,又藉叩問內心面對最艱難的問題,故絕非泛泛之輩可從他的防範機制中找到缺口。他的善良並非愚昧和天真, 倒是一種深懂世情的謙卑和同理心!

坦白說湯漢斯太胖了,與只143磅、高挑的他大有距離,然而,湯漢斯最神似的是,那種高深莫測的智慧,用不盡的善良,和那份直透人心底的氣場。

由湯漢斯來演繹這位神級美國標誌性人物,也屬不二人選。2016年,60歲的湯漢斯同樣登上《君子雜誌》封面,並被嘉許為美國的爸(America's Dad),證明湯漢斯在美國人心目中,是如此親切、正面且積極性的理想楷模,如他演過的無數角色,他曾是二戰裏犯險救同袍的勇兵、越戰英雄、遇險太空人、現代魯賓遜、救平民的民航機長,伴人成長的牛仔玩具等等。

湯漢斯可能是現今唯一的美國藝人,代表一種美國招牌式正直正派, 談吐舉止行為能讓民眾有所共鳴和產生情感連繫,追溯至美國良好的上幾代人。

由他來演美國精神楷模的羅傑斯, 不是神來之筆嗎?湯漢斯早前接受訪問,對羅傑斯的分析甚堪咀嚼:「他的兒童節目沒有任何商業性,不會推廣商品,雖然他是虔誠教徒,但從來不把『上帝』放在嘴邊。」從與他的遺孀傾談,湯說有兩件事令他印象深刻:「一是,若危難臨到,他會選擇成為一位助人者(Helper),幫助別人從一團糟中走出來;二是,他會盡全力成為最好的人,做好、為善、作關懷、常陪伴(be good, be kind, be caring, be presence)。」

他的善良,是回應荒謬世界的唯一方式。湯說:「面對爭端時,他會強調各方都正確,沒有輸贏,最珍惜當中對話機會!這簡直是對零和遊戲的最大反抗,現今世界是犬儒主義(Cynicism)當道,任何爭端的終結,都是有人被徹底打垮了,分出輸贏才罷休。」他說如何將人內心的犬儒按鈕,轉為希望(Hope)按鈕,並不容易。但湯從他身上學到的是,真理永遠是:「能和你傾談真好,能和你分享真好。」化干戈為玉帛,重建人與人由衷的尊重,無條件的善良,羅傑斯的神聖莫過於此。

圖片:劇照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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