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50州的謬誤

說什麼遊畢美國50州其實是有點自欺欺人。儘管我有個駕車經過不算數，必須逗留兩三晚才算去過的規矩，美國有很多個州都地大，雖不一定物博，如果去過的只是一兩個城市，又算不算遊過這個州呢？譬如說紐約州，說大它不算大，跟伊利諾、喬治亞、愛荷華、北卡羅來納州差不多，排名50州中間，面積都不過5萬多平方英里。很多人，包括我在內，卻都只認識紐約市。有些人甚至連紐約市也說不上，因為他們沒有去過Staten Island、Harlem…⋯來來去去都不過出入一個Borough：曼哈頓。我好不了多少，住紐約一年，鮮會離開曼哈頓，頂多去了幾次Coney Island和Brooklyn。紐約州又何止這幾個Borough，不遠處有充滿藝術氣息的Catskill、Millerton⋯…這些赫臣河谷的小鎮，叫我知道Hudson Valley並非只有鵝肝。曾經是美洲最早的英國殖民地，紐約是美國第四大州，有2000萬人口，其中約四成住在紐約市5個Borough，四成住在附近的Long Island。我住曼哈頓West Village那一年，常常想去紐約州北面加拿大邊境，在那裏過境去魁北克省，或者從西北面過邊境去安大略省，去尼加拉大瀑布、去多倫多…⋯也是那一年，在New School讀小說創作MFA，讀過很多以前不認識的美國作者如Grace Paley、John Cheever、Thomas Wolfe、Cormac McCarthy⋯…後者撰寫紐約州北部Appalachian山脈被遺忘的一群：居無定所的失業流氓，家是山頭野嶺中的一輛破舊拖車⋯⋯這總是悲劇收場的小說很灰、很有震撼力。雖有遊過Appalachian山脈，這山區是真正的紐約。

與紐約同樣面積的各州中，伊利諾州應該算是我唯一真正認識的，既然做過「芝加哥人」十幾年，這是理所當然吧。州內各大城小鎮都去過，由北伊利諾，即芝加哥以北富貴人家聚居、圍繞着密芝根湖的Northern Suburb北郊小鎮Wilmette、Winnetka、Highland Park、Glencoe⋯⋯以及位處中部的首府Springfield——這裏除了有州政府大樓的建築值得旅客一遊外，還有林肯總統故居，以及他生前參加競選的歷史文物可以參觀，以至南部貧脊的Carbondale、Elizabethtown，還有州內的國家公園Shawnee Forest，我都去過。

陪友追溯童年

Elizabethtown是我一位美國朋友Lauren的童年故居，有一年我陪她追溯童年，兩個人住在她出生長大的房子，看書寫作，由家庭到國家政治，都難逃我們的觸覺。Lauren說伊莉莎伯鎮人口只有200多，鎮長的房子就在隔壁，難怪她晚上不緊張要鎖大門，我從來沒有住過這樣的地方呢。中午我煮中國飯，望出廚房窗外，見到幾隻啡鹿在閒遊，一切更覺不真實。我們去鎮上最南點的伊利諾州邊境，看俄亥俄河流進密西西比河，在河邊踏上免費的躉船，5分鐘後對岸落船就身在肯塔基州了。

美國面積最大的第二個州（第一大是阿拉斯加）是認為自己可獨立的德薩斯州。當年我在一家電腦公司打工，一年起碼去兩次Round Rock總部開會，感覺上Round Rock除公司好像大學校園般的多座辦公大樓外，就連小鎮也不如，應該只能算是首府Austin的郊區商業城。下班後我們出入的地方都在30分鐘車程外的Austin。首府也是個熱鬧的大學城，十來家大學在區內設有校舍，市中心酒吧食肆特多，有不少質素極高的鄉土民謠音樂歌手和樂隊活躍於此。每年3月大學春假期間，市中心舉行South by Southwest電影音樂互動媒體表演藝術節，已有幾十年歷史，近年特別聲名大噪。沒錯我對Austin和Round Rock曾非常稔熟，但我連Dallas和Houston都沒有去過，說我認識德薩斯州不是教人笑掉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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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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