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才女蔡文姬

蔡文姬有不世之才，亂世中卻改變不了命運擺布，是戲劇題材，歷史亦真有其人。她以胡笳音色融入古琴，譜成《胡笳十八拍》，抒發悲懷，千古流傳。

粵劇《文姬歸漢》，演東漢末，曹操重金贖回戰時被擄塞外的蔡文姬，讓其回國修繕漢史的故事，由葉紹德、阮兆輝於1997年合編，歷來演出次數不多。

劇情單線發展，未見磅礴劇力，全靠演員的表現，用感情唱念來「人保戲」（戲諺，廣東話誤傳為「人包戲」）。最近阮兆輝指導八和新秀梁心怡擔綱蔡文姬，黎耀威演左賢王，梁翠珊演胡兒。前半段戲鋪墊得好，蔡文姬在匈奴與左賢王育有一兒子，夫妻母子情深，直到漢使要求她回國，一瞬間親情遭撕裂，天倫不能樂聚。夫婿掩面，兒子牽衣，文姬哀傷淒惋，3位演員推高了別夫離子的不捨悲情，場面令人感動。

後半段戲唱詞的語意重複，同樣的內容，梁心怡縱有催淚聲情，亦沒法再突出骨肉分離的斷腸話題。曲文只提到天朝令諭不能抗，難道12年的親情，就可以完全洗掉文姬思鄉念國的人之常情？若然在別胡歸漢途中，點染兒女情長與家國情重的矛盾，豐富劇力的衝突面，強化角色去留掙扎的張力，胡笳琴弦、朔漠漢地的人生悲歌，就能更觸動人心。這位女性內心陷於愛國與親情的兩難局面，她的人格魅力形象就愈益明亮。

我看第一晚演出。歸漢後，梁心怡的臉容與精神宜添加瘦損，使暗合戲文描述的「形容憔悴，滿懷心事」，續寫《漢書》多年，最後孤寂鬱鬱而終，就更加順理成章了。

這個曹操不奸詐

全劇焦點主要集中在文姬身上，旁及召她回國的曹操。

這個曹操不奸詐，但權臣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內在威儀，鍾一鳴要演好人物，難度高，還需前輩仔細指點門徑。文姬突然夜闖相府救人一幕，曹操表面擁有納言的過人器量。事後曹操妻子（黃葆輝飾）坦言丈夫不解婦人心裏苦，並陳述文姬思家的沉痛心事，曹操接受了諫言，消除對文姬無禮的不悅，但當他轉身入場時，喃喃說着「奈何奈何」，到底演員該如何處理一代權臣的表裏心態？倒值得細心設計。

今天習慣了的戲曲角色符號，曹操已歸類為奸雄形象的大白臉。演員要摘去曹氏奸臣帽子，擦去他臉上白粉的意象，相信殊不容易。其他劇種對不同劇目不同階段的曹操淨角臉譜，有微調改變，就是白臉基調上，兩腮敷紅，印堂線紋曲折，粵劇演員也可拿來參考。

整體團隊不草率，顯見經過仔細排戲，連尾場飾演小侍女的林曉慧都很投入。總監帶動，演員認真，用心誠意，觀眾是感受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