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29日
終於到這篇。連續談半個月武俠小說,也為此鋪路。明天是金庸逝世一周年。
先總結前文論證:一、古龍比金庸具公平對決觀念;二、金庸世界近乎隱喻,缺乏生活質感;三、其實有暗示過武林營運經濟模式的,但強調主角不吃人間煙火;四、主角對於習武(學業)和愛情也必須被動,正途苦練成就有限,神功和美女會自然送上門,強求不得。
塑造道德高地
可能大家嫌我執拗,咬着文學特色作為缺點不放,自討沒趣;我想說,它的確扭曲少年時代的我的價值觀和上進心,貽誤不淺。而當我醒悟作家本身和不少成功人士有默契地知道這些別當真,就不得不覺得矯情了。
去年大師仙遊,我在本欄以〈高情千古連城訣 爭信金庸拜路塵〉為題,便講此點——《連城訣》結局群雄奪寶互相噬咬,狄雲絲毫不取,飄然攜眷隱居(常見類似場面),但現實,查先生於情義、於政治取態,都有可議之處。
倒是古龍以酒鬼寫酒鬼(小李探花為代表),表裏如一。
當然,讀者沒需要問作家是否口是心非,但初看的青少年不禁問:太假了吧?
推理小說從不掩飾偵探對破案甚至對酬金的慾望,通俗愛情小說更直白透露飛上枝頭變鳳凰、嫁個高富帥的夢想,人之常情嘛。這兩種類型文學近年較受青睞。常言道盛世一去不返,有人說因為高手(古龍、梁羽生、黃易、金庸)陸續謝世,有人說因為篇幅太長,有人說因為新一輩缺乏文史基礎和對傳統文化無感情,偏沒人觸及癥結:矯情——標榜武俠,男一卻總不積極學武而又重重機緣巧合成為大俠。
不割席不篤灰
套用政府防騙宣傳片對白:「依家啲人無咁好呃嘞。」叫X世代如何投入劇情?若投入信以為真,愈發誤人子弟。
行文至此,你會懷疑怎叫「一年祭」呢?似於大師不敬。非也,實話實說,我對金庸永遠尊重。他塑造一片道德高地,他自己都攀不上,但留給世人反思、追慕。情況正如他《倚天屠龍記》的乾坤大挪移,共分七層,原創者僅達第六層境界,第七層靠想像寫出來,但並非絕不可行,張無忌便練成。金庸同樣樹立典範,雖不能至,心嚮往之。
別提封筆作《鹿鼎記》反英雄,不然!即使韋小寶,仍義氣得令人動容。試問現社會誰可以為朋友放棄大屋(炸毁伯爵府)?誰可以為報師仇冒上殺頭大罪(刑場調包馮錫範)?不割席、不篤灰、齊上齊落,時窮節乃見,金庸畢竟感染了一批人。武俠小說還是值得推廣的。
下篇談武林復興。
撰文:余家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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