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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1日

余家強 後不變期

誰改寫你愛情

1月1日,商台叱咤會展舉行,肯定無關排定同晚紅館開show的劉德華的事了。香港樂壇早已分為:攞獎一批人,具演唱會叫座力另一批人,靠賣碟又另一批人。1988年譚詠麟宣告退出角逐,很轟動;如今,天王們毋須特別宣告,觀眾習以為常,出現是驚喜,缺席是正常。個餅一天比一天細,仍劃小圈子,可笑可悲。

頒獎禮前夕,HMV倒閉,急景殘年,唱片業嚴冬,奢言叱吒風雲?倒不如先檢討一下。

今屆「我最喜愛的歌曲」最後五強:Rubber Band《未來見》、周國賢《錢七》、古天樂/謝安琪《(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和浴室》、陳柏宇《認真如初》、張敬軒《百年樹木》。一目了然,男聲天下,其實,幾十年來一向如此。我作為男生,聽了幾十年男人歌,得着什麼呢?

得着戀愛態度。

開拓Cantopop格局

中小學沒戀愛科,人細鬼大,拍拖怎樣預習?唯靠似懂非懂地仿效流行曲。年齡中位數生於七十後者,恭逢「詞壇二沾」高峰,黃霑「忘情棄愛世上有真英雄」和盧國沾「情與義值千金」氣吞八荒,即使內斂的鄭國江「鹹魚白菜也好好味」亦滿載男兒承擔感,遂開拓Cantopop格局。繼而「二林」(林振強和林敏驄)「二潘」(潘源良和潘偉源),內容較現代化,歌星以譚詠麟為佼佼者,主打瀟灑,縱然悲歡離合,標榜胸襟廣闊,拿得起放得低,社會整體氣氛同時開揚明快。

及至「二偉文」(黃偉文和原名梁偉文的林夕),坦白講,頗似近體詩由盛唐走向晚唐,變得委靡無奈。我老了,不知時下青少年還奉為圭臬嗎?苟如是,無怪港女笑港男柔弱啊;抑或,詞風隨經濟低迷?

留意流行榜的朋友應知,上述五強,張敬軒佔男歌手金獎熱門,算當今代言人吧。《百年樹木》出自林夕弟子林若寧手筆,縷述同窗戀兜兜轉轉十年沒結果:「這是我無知青春的結欠,跟你沒發展,情路愈行愈遠,幾多對象相愛和情變,滄桑瀰漫似你唇上香煙。」林若寧又寫《櫻花樹下》、《找對的人》和《預言書》(原由密友關智斌主唱),還有林夕《春秋》和黃偉文《天才兒童1985》,均屬軒仔感慨韶華飛逝系列,為賦新詞強說愁。

流行曲堅離地

庸才兒童197X如吾輩,見女便媾,合則來不合則去,成家立室後則「男兒天職保家眷」(盧國沾名句),實無法認同張氏式忸怩代表主流愛情觀。

那麼,我厭惡新詞嗎?恰恰相反,我欣賞其藝術性一直在精進中,只怪精進得太深。《花灑》、《苦瓜》等纖巧綿密,已達詠物詩境界,但亦正如晚唐詠物詩,鑽牛角尖,漸趨隱晦難明──豈不是說新世代最怕文縐縐最怕煩麼?業界卻沉醉於文字遊戲愈玩愈複雜,老中青都沒共鳴。流行曲堅離地,失去代言位置,式微並非偶然。

撰文:余家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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