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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25日

劉天賜 生命通識

又是新天地

第三十七屆香港電影金像獎頒獎禮上,楚原導演(張寶堅先生)一段講詞引起香港市民反應。有位師奶居然問我:「方逸華小姐係未咁講嘢(侮辱導演)?」

反映出很多受眾水平。這篇短講詞,中心思想很少人提及,我提。乃叫人對世事的起落、榮辱不必重視,明天起床又是一天了。

很多人驚嘆張導演不必拿稿紙,背稿,講出鏗鏘的語句。對極!我認識張導演數十年,一向都如此說話,從來不必有稿。這是當年當導演的「外功與內功」了!導演,不該是人人可擔當的。是創作人(是否藝術家看情況了)。認識的李翰祥、胡金銓大導演,都是「通天曉」、「真正通識家」。兩位家中藏書萬計,納納雜雜,天文地理,文史哲社藝術,聲色犬馬……無所不識。李翰祥大導對古董、春畫、筆記小說尤精;胡金銓大導對歷史,尤其明史,各時代文物尤精。兩位文筆、口才一流。隨便一段話,便是有內容(現今叫含金量重)的演詞,且幽默耐聽。不是如此,怎可拍戲?

年輕時遇上他們兩位,令到牙擦擦的小子,我,不敢當導演,自知不夠料也(後來,見同輩者紛紛取導演筒,令我大汗淋漓!)。

張大導府上我常駐足,不覺有豐富藏書,然錄影帶則多矣(另一位藏幾萬卷錄影帶者,王日祥導演)。張導演乃理科高材生出身,讀文科詩詞甚多,記性特強,領導能力超群,至可以快拍好片。

《七十二家房客》(破票房紀錄)多演員,未必可以齊人開機,他計劃了分鏡頭(當時未有故事板storybroad),便找替身拍背部,跳拍。如此工程,並非一般導演可做的,真是技驚全行。

導演,便是一位有眼光、有見解(哲學上、政治上)的超人,各種知識極之豐富,勤力,應變力強,智商高,IQ高……的人。精英中的精英。這樣的人物,才可以利用膠片組合一個有意義的故事給我平庸受眾看。如果他是草包,出產的東西更是一團草包了。

無可否認,這行業是最佳娛樂事業,滿足受眾的娛樂訴求便賺錢了。然而,娛樂事業五花八門,很多絕「爛」的片居然能賺大錢,只知賺錢的金主,基本心中只有一條標準:「能夠賺到錢的便是好片」。每當導演作品受人歡迎,票房生意好時,便捧到三十三天天上天,為玉皇大帝蓋瓦;如果多套片「X街」(票房失利虧本或受外埠戲院片商埋怨,指摘),視為替老闆搵錢機器的導演,卑微的打工仔,便受氣受辱了。

張大導自然看透這種工作本質,令師秦劍先生亦在公司宿舍上吊的。他早有名言:「在此工作並沒有對與錯,只有喜歡與不喜歡!」

是夜感言,已再進一步。不必看重人家給你的寵辱,明天準來臨,又是另一新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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