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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7日

王迪詩 蘭開夏道

醫學界Mission Impossible

有些人得知我經常看電影,就會問「點解你咁得閒?」我想如果你喜歡做一件事,總能找到時間,正如你若喜歡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一定能夠抽時間相處吧。忙是一個很爛的藉口,還不如乾脆說我對你不感興趣。

換心術師

今年歐洲電影節有16部電影,通常電影節都會挑選一些有話題性的作品,今屆的閉幕電影關於難民,在德國很賣座,講一名退休教師突然決定收留來德國逃避戰禍的難民,卻引來街坊八卦和極右分子抗議;開幕電影講女權,時間回到1971年瑞士,當時投票是男人的專利,一個家庭主婦決定要為女人爭取投票權。我不是女權主義者,對這類話題興趣不大,倒是看了另一部波蘭電影《換心術師》(Gods)實在非常好看。這電影基於真人真事,關於波蘭第一位成功進行心臟移植手術的醫生Zbigniew Religa。一聽這幾個關鍵詞——八十年代、波蘭、心臟移植。基本上可以用一個單字總結——impossible。2018年的香港市民尚且被官僚氣壞,八十年代波蘭?保守,窮,醫療設備落後,加上人民普遍相信「心」就是「靈魂」,對捐贈和接受器官移植都十分抗拒,Dr Religa眼見有些病人明明有機會生存,卻因為國家不容許心臟移植而喪命,很想做點什麼。他個性火爆,力排眾議,盡地一鋪做「第一個」。

經典照片

做開荒牛的問題是一定會被罵出風頭,德蘭修女也受過這種批評,而且有萬千雙妒忌的眼睛等着看你失敗。Dr Religa第一次進行的換心手術過程順利,震撼波蘭,豈料病人在手術後幾天死亡,整個國家的輿論都衝着他,有人罵他為了成名而喪盡天良。但這位醫生還是繼續嘗試,1987年他進行了波蘭史上第一次成功的心臟移植手術,病人在手術後活了30年。這次手術進行了23小時,完成後有位National Geographic的美國攝影師拍下一張傳世照片——病人躺在手術床上,Dr Religa疲憊地守在旁邊,被攝入鏡頭的還有簡陋的儀器和累得坐在地上倚着牆角而睡的醫護人員。大家在Google搜尋「Dr Religa」這名字就能看到這張經典照片。

這位醫生煙不離手,他本人也死於肺癌。他是醫學奇才,有時會對下屬大喊「You are fired!」然後在一分鐘後再度聘用他。電影只介紹了他在八十年代開拓心臟移植的經過,其實他在九十年代開始從政,2005年更參選總統,一開始時贏面很大,但很快就被專業政客爬頭,最終並沒勝出。假如Dr Religa自己有寫自傳,我會很想看,但像他這般耐性欠奉的人大概受不了長篇大論去談自己吧。他的工作態度對任何行業的人都能有所啟發,我前幾天在Facebook寫了一篇文章,談到有些人選擇躲在comfort zone享盡高薪糧準的好處,不肯出去take risk,然後罵這個comfort zone不給你刺激精采美好人生,天天抱怨工作刻板沉悶,充滿負能量,同事白癡,客戶智障,從沒聽過他們對工作有任何appreciation,那些經常抱怨「我day one來這間公司就想辭職」的人,通常會在同一間公司攞埋老人牌退休。這是價值觀的問題,無論是醫生、教師、OL、洗碗工人……什麼崗位也好,不要小看自己的工作,揸的士都可以揸到發光。無論任何崗位,都可以令這個世界有點不一樣。只有看不起自己工作的人才會覺得每天都很無聊。你若不投入工作,工作也不會以滿足感來回報你。在世上找到令自己引以為榮的立足點,就會安心,就會開心。

很少人有Dr Religa的才華,更少人有他的guts去完成那「不可能的任務」,並因此而改變了世界。

撰文:王迪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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