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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10日

吳雄 訪談錄

立法會球王議員陳沛然 評本地波軟硬件

香港隊周日重奪失落4年的省港盃,連立法會女議員葉劉淑儀也在Facebook專頁出相關post和感言換「like」,可見香港地考個「足球牌」很重要,但足球發展卻何以裹足不前?

醫學界議員陳沛然(Pierre),不但稱得上是立法會球王,對足球發展也有獨特看法。他不主張以賭波救本地波,「軟件上,資源永不夠,但足球發展存在不患寡而患不均問題;硬件上,香港有很多7人和9人足球場,但國際賽事只有5人足球和11人足球……」

Pierre身兼腸胃肝臟科專科醫生和立法會議員之職,訪問前在修改立法會議事規則表決上投棄權票惹非議。剛好,香港足總也因球迷噓國歌遭亞洲足協判罰,「香港地,哪裏都是政治,這次又罰3000美元。」記者說。他聳聳肩:「議會難免涉及政治,球場就無必要啦!」

他從小就喜歡足球,近年更加入不同球隊,比如醫院球隊、5人足球乙組球隊夢想FC等,不經不覺儲齊不同顏色球衣。「家裏10多件,灰色、黑色都有;車尾箱也必備紅、白、藍3色,還有球褲、波鞋,隨時落場。」他在議員辦公室接受訪問,隨手開櫃又拿出10多件七彩繽紛的球衣,號碼都是其出生日——18號!

房間一角有張球場圖案地氈,上面放着幾對球靴,包括碧咸當年那系列。隨後在走廊控球影相也見功架,僅一次球撞到葉劉房間的門上,助手不禁伸一伸舌頭。他是巴塞隆拿球迷,卻覺得足球沒有政治?「當年跟醫生們踢波,訂造了巴塞隆拿的球衣,六七百元一件,長那麼大沒買過那麼貴的。既然買了就別浪費,乾脆變成他們的球迷。」他哈哈大笑道。

本地波大數據

近月,有區議員和球壇人士提倡合法賭本地波,從而提高球會收入推動發展。Pierre透過數據講道理,「2016至2017年度,藝術及體育發展基金撥款中,香港足球總會獲得2540萬港元,體育資助計劃也向足總提供1908萬元,各地區足球隊也獲1065萬元資助。」任何一項都高於其他體育項目。

「香港足總2016年總收入8500萬元,其中26%來自『力爭上游——萬眾一心』5年策略計劃,23%來自馬會、14%來自康文署撥款,此外還有國際足協、亞洲足協、東亞足球聯盟撥款等。」可是,支出也達8200萬,「其中最多35%來自員工支出,足球發展活動只佔20%。」Pierre詳盡地說出一堆數字。

「政府也公開答過我,2011至2015年,政府給香港足總5500萬元,行政人員費用高達2800萬元,顧問費500多萬元、推廣費100多萬元,如果是花在技術、教練培訓、友誼賽上,我覺得是值得的。」Pierre嘆錢永遠不夠,問題是能否用得其所?「我們醫管局也是,中間的耗用很多。」

足總改革搞港超聯,就必須符合亞洲足協的管理要求,因此行政費用偏高可理解,但是否悉數用得其所是問號,例如很多所謂全職足球教練薪水不高,變相成為兼職教練。「如果錢花在沒有效果的地方,投再多錢也是枉然。我們醫管局資源多但還有很多問題,我的看法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的確,港超聯跟隨其他國家搞超級聯賽,卻不設獨立的機構營運,而由香港足總一併管理,而足總的董事會又有許多港超球隊的足主坐鎮,如此職責不清,賭波如何能達到效果?新加坡就是好例子,該國1999年推出賭本地波,但國家足球水準不但沒提高,還爆出不少假波醜聞。

很多人推崇英超模式,稱賭波振興球市,吸引贊助增財力,這都是理所當然的想法。惟英超高度商業化,其實跟賭波無直接關係,而是吸引外來資金,建立勁旅再提高價值。「何況,英國市場比香港大得多,我不覺得可直接比較。」英超透過電視轉播費和投資提供超高薪水,從而杜絕球員打假波,港超有同樣的吸金力?

Pierre覺得比利時、冰島跟香港較相似,更值得參考。「冰島人口比我們少20倍,但2016歐國盃入八強,也打入今夏世界盃決賽周。他們的聯賽也不蓬勃,為何能有此成績?原來他們投放很多資源在教練上,33萬人口有300多人擁有A級教練牌,800多位擁B牌;10萬平方公里的國家,有179個標準足球場、128個小型足球場、9個大型室內足球場。」

冰島方法可行

冰島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才決心發展足球,比利時則是近年重新冒起。「比利時更厲害,足總從基層足球起就要求打433陣式,從小學、中學、各級青年軍都一套打法。我們踢慣波的就知道,踢慣一個陣式,一落場就踢到曉飛。」足總統一全國踢法在小國可行,香港絕對做得到。

可是,香港足總有沒有如此權威?各港超隊會乖乖配合?Pierre覺得香港人要求並不高,「我們不是要世界冠軍,不用什麼10年、20年計劃,冰島也沒拿冠軍啊!哪怕港隊入亞洲盃也可以,那樣就能發揮足球的感染力;蔗渣的價錢打出燒鵝的味道,其實已可團結人心。」

可惜的是,港隊在2009年東亞運獲得足球金牌,當時全城上下士氣如虹,政府也趁勢推出鳳凰計劃,奈何如今熱潮已過依舊無起色,甚至提出賭波救亡。歸根究柢,香港波不是資源不足,而是資源錯配,白白浪費人才。Pierre就不解為何香港有那麼多7人和9人足球場。

「我踢慣7人場,打慣231和321,閉上眼都知道怎麼踢,得過不少7人賽獎牌。不過,原來7人賽是沒有國際賽的!我就算踢得叻過美斯也沒用。因此,如果政府投資2000萬元搞地區7人賽,對足球發展有何幫助?我看到資源的虛耗,浪費多少教練和好球員?」

Pierre去年6月就5人賽發展,問過民政事務局局長劉江華,「我問有多少5人場,政府答有72個,我再問有多少符合比賽標準,結果只有17個;再問始發現只有3個符合國際標準。」有趣的是,真正可舉辦5人賽的只有石硤尾公園體育館,「而且還要臨時畫上換人區」。

場地古怪現象

要發展足球必須有場地,11人足球也好不到哪裏。「政府以尺寸當準則,說符合國際11人標準的球場有4個:大球場、旺角場、將軍澳運動場、小西灣運動場,但其實只有大球場和旺角場符合標準,其餘兩個因有跑道和燈光問題,不能舉行國際賽。」Pierre哭笑不得地說。

球場不足是管理的問題,所有球場都由康文署負責和打理,他們只問草地公司意見,很少諮詢香港足總意見。於是,踢遍港九新界足球場的Pierre,發現很多怪現象,「櫻桃街公園的球場踢不到11人啊!政府說有59個標準11人足球場,其實只有24個草場,13個人造草。」

「大埔廣福公園球場絕對大過11人,九龍仔和寶翠公園球場完全錯比例,大禁區到邊線僅兩步之距。我平時邊線引球到中路講感覺,球場一時大、一時細,怎麼練習?」剛以1.6億歐羅加盟巴塞的菲臘比古天奴,絕招正是左路入中路射遠柱,要是在香港長大恐怕球球上看台。

Pierre建議香港足球先從小項目尋求突破,比如5人足球和女子足球,「先拿成績再帶動運動發展,7人欖球就是很好的例子,如今這項運動不但成為體院精英項目,每年一度的七欖更是盛事。」本來,香港15人欖球發展不濟,後來發展7人賽打入亞洲賽,發展一日千里。

任何發展都忌急功近利,不要只急着把項目發大;水到渠成的意思,是先修好渠道,再引水自然成事;如果連渠都未修好就急急引水,恐怕導致水滿為患,得不償失。香港足球幾經起伏,並不急於成就於一時,一步一腳印來得更實際。

 

陳沛然小檔案

出生年份:1976

專業:腸胃肝臟科專科醫生

身份: 立法會議員(醫學界功能界別)

支持球隊:巴塞隆拿

 

撰文:吳雄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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