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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27日

毛羨寧 盡付笑談

油畫中尋醫學史

「這種疾病的成因主要是吸煙,也有機會由煙塵或化學物引致,例如是長期吸入asbestos……」差不多每次訓練公司新來的同事,當我說到asbestos(石棉),他們都會報以疑惑的眼神,因為在他們出生以前,石棉已被列為致癌物,不再用於建築材料。然而,英國大部分建築物在七十年代左右建造,通常含有石棉物料。在牛津大學生物、人體及遺傳學系(簡稱DPAG)還未重建之前,我在主樓Le Gros Clark Building做博士後研究,便有人發現天花板的油漆剝落,暴露出石棉。

我們後知後覺,因為四周埋藏了數不清的「毒藥」。DPAG員工茶水間和圖書館在地下一層,曾經用作停屍間。十九世紀是牛津生物學最鼎盛的時期,經常運送「無名屍」來作教學解剖。我們平常慣用的客貨電梯,以前將人體送到地面的解剖劇場,帶着強烈的防腐劑氣味。走廊牆壁則掛着人體各部位的解剖圖,刺激視覺。

所以,我兩年前在荷蘭海牙看大師林布蘭De anatomische les van Dr. Nicolaes Tulp真跡,不怕光暗突出的解剖場面。到了科多瓦Palacio de la Merced參觀Arte y Medicina展覽,看近百幅描繪醫學程序的油畫複製圖,也未被嚇壞。好像El charlatan sacamuelas畫中,牙醫在沒有麻醉藥底下強行拔除病人牙齒,病人的面部扭曲,還有七八人在旁圍觀。在Castell Domenech所畫的《剖腹手術》(Laparatomia),主診醫生的領口,像吃意大利麵般掛着三角巾,其他醫護人員都是長滿鬍子的男士,手術用外衣滲透着血液乾掉後的咖啡色。他們徒手拿着工具儀器,較像宰牛解羊的屠夫。現在處理手術步驟,閒人免進,再難如此活生生地呈現醫學,「theatre」亦只剩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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