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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7日

張綺霞 獨家專訪

Art Basel Miami Beach直擊之一
紐約藝術家彩色民主力量

上星期在陽光明媚的邁阿密海灘旁邊,新一屆的Art Basel In Miami Beach正式開展,打頭陣的是在當代美術館The Bass前方公園的公共藝術裝置展覽「Public」。尚未開幕,一個雕塑已吸引不少途人目光,更有人偷偷走進去與其合影,那是由5塊熒光彩色石頭堆疊而成的Miami Mountain,由紐約藝術家Ugo Rondinone創作。石頭遠看穩固,近看會發現石頭之間的接合點並不大,讓人擔心會否下墮。

Ugo笑言,這個作品已經過多次測試,並有工程師認證,觀眾大可放心。展場中有不少回應藝術史和歷史的作品,Miami Mountain則是帶有流行色彩的簡單奇觀之作。不少作品都具有普普藝術風格,Ugo認為最簡單最沒有意涵的作品,才是最民主最開放,因此最有力量。

明天會向大家介紹藝博概況。

Miami Mountain是從Ugo的前作Seven Magic Mountains引申而來的作品,不同的是,後者豎立在加州拉斯維加斯的荒野中,前者則是在城市中被建築包圍。「我的靈感是來自各種自然現象,就如沉積岩層層的顏色不同,或者世界各地都可見的天然疊石現象,而疊石創作在不同文化中也有出現,如古老的石像和巨石陣,疊石也是重要的禪修行為。」

雖然他並非佛教徒,但同志戀人John Giorno信奉藏傳佛教,他笑言也被影響。「藝術創作和禪修很似,都是在孤寂中進行,若是一個人的創作則更甚,在過程中常會進入忘我的冥想狀態,將自己剖開。」他從九十年代開始屢以彩虹色創作,除了受普普藝術風格影響,也是作為同志的一種宣言。「彩虹色是全面的顏色,所有的色彩都能平等地包含其中,是自由的象徵,也是擁護LGBT性向平等的代表色彩。」

選擇螢光色,是貪其夠「人工」。他的創作常刻意以「二元思維」進行,以求不斷突破自己,創作出一個作品後,必然要從相反方向創作出另一作品。選擇螢光色彩,也是為呼應前作Human Nature。那是豎立在紐約市中心的大型裝置,作品形態參考英國巨石陣,將原始的石頭切割堆疊成一個個巨大的人像。

「當時我對於石頭只作了很少的處理, 讓其原始特質成為作品的力量。到了做Seven Magic Mountains,我想做相反方向的東西,用相同材料,卻抹去天然的特徵,髹上螢光色,當你將這些人工顏色覆蓋於很自然的表面上,便會看不到它原來的模樣,只讓人覺得那是假石或塑膠之類。」

螢光疊石作品從加州延伸到佛羅里達州的邁阿密海灘,他認為並沒有違和感。「在猛烈陽光照射下,螢光色更刺眼更有力量。」Human Nature在鬧市中提醒人回歸原始,Seven Magic Mountains為荒野增添人工色彩,而Miami Mountain為平靜隔絕的度假小城帶來流行元素的喧鬧,他直呼非常有趣。「我之前只來過邁阿密一次,以為這個陽光充沛、擁有多元文化的海邊城市,會有很多顏色存在,沒想到這裏的建築物都是白色或淡色,哈哈!這裏沒有太多流行的元素,沒有霓虹燈箱,只有棕櫚樹的綠色最醒目,於是我抽掉了作品中的螢光綠,希望它以這裏缺乏的顏色與四周對話。」

有了前作的經驗,他笑言在場中建立作品並不困難。「每塊石頭都已被切割好, 工程師是作品的靈魂人物,他們總是監察着作品的結構,從初步的規劃到現場的微調,確保石頭達到平衡,能承受風吹雨打和震動。」

移居紐約受震撼

意大利裔的Ugo,出生和成長於瑞士, 1983年,他在前女友引介下成為知名行為藝術家Hermann Nitsch的助手,其後決心走藝術路,在維也納應用藝術專科學校深造雕塑,曾跟當代藝術家Bruno Gironcoli學習。畢業後開始創作,以墨色風景畫為主,後來移居紐約並開始各種當代雕塑和普普藝術式的創作。

他回憶當初移居紐約發展的震撼:「瑞士的藝術圈很小,一下子去到一個雲集各種各樣藝術家的環境中,迫使我要在短時間內找到自己的創作位置。」在那裏,他也遇上了知己和戀人──知名美國詩人John Giorno,人生和創作風格從此大大轉變,「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他早年深受德國浪漫主義和存在主義影響,後來作品風格幾番轉變,但他表示兩者仍影響創作,前者啟發了他人與自然的聯繫,而後者則讓他對生命有更大的反思。「德國浪漫主義是第一個主張以情緒、夢境與理性融入藝術的運動,這些價值仍深深影響我,成為我的力量。我作品中的一切符號都來自它。」他指出,無論是彩虹大型標語牌、用金屬重塑家鄉意大利的橄欖樹或將收藏的小型中式太湖石放大成巨石雕塑等,都是德國浪漫主義的語言。「都與自然有關,轉變的只是材料。」

作品風格多樣,皆因他一直用辯證方式創作,在二元對立的對話中衍生作品,希望創作能隨時間推移不斷「進化」。早前他的個展被媒體戲稱如在觀看多個藝術家的聯展,雖然作品外表差異大,但他指它們之間充滿對話和內在聯繫。

「不是我領導創作方向,而是作品在主導。新的作品是對前一個的回應,兩者的對話創造了新意。例如我做出了白色的作品,下一個便要是黑色的,創作了黑白的系列,下一個便要是彩色。」記者說這種方式聽上去很像道家陰陽相生相剋的概念,他點了點頭。「我覺得這種想法也是人類共有的,當你為自己定下界線,說只做某種藝術,就會限制了自己和作品的力量。」

讚中國觀眾最好

從早年的墨色風景,到後來的彩虹色系作品,至泥土色的人像和啞色的雕塑,如今他又回歸彩色。未來他打算延續人像創作,只是這次作品不再放在地上,「我會做些飛起來的人」。

他在美國常獲邀參與公共藝術創作。「我的作品全都簡單易明,小孩子都能欣賞到當中的美,就如大自然不需要多加解釋, 就能讓人有所感受一樣。我覺得這一點對公共藝術來說非常重要,你要有一個很民主的設置,才能與所有人溝通。」公共藝術面向沒有太多藝術背景的觀眾,他表示會盡量為他們打開藝術的門。

「我希望自己的創作是開放的,可以包含一切不同的東西,而不是由我去劃定作品的風格與價值。」他很抗拒那些需要大量文字解說的當代作品,強調自己很不喜歡解釋作品背後的含意。「語言總是充滿限制,當你說出一件事,就會忘了其他的一切。」他常強調藝術的「被動」位置,「它不是為達到什麼而做,它就是目的本身。」

他笑指,藝術有一種將時間緩慢靜止的魔力,為了創作,他需要一些讓自己靜下來的時間,每年6至8月他會到郊區的度假屋去,什麼也不做,靈感自然會來敲門。「也不創作,只是做做這做做那,疊疊石頭,後來卻成為創作的起點。」他笑了笑。「我希望作品愈空洞、愈簡單、愈平淡愈好,因此常要自己在短時間內就把它完成。」除了繪畫作品要長時間傾注,他形容大部分創作都是一氣呵成,過程迅速。

他曾在上海辦個展,大讚中國觀眾反應超出預期。「他們充滿好奇心,對一切資訊都十分渴求,是最好的觀眾。」那對比起美國的觀眾呢?他微微一笑,含蓄地指他們對於各種藝術的接受也有點飽和了。「當接觸到太多資訊,自然開始封閉自己。」

撰文:張綺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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