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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28日

張綺霞 非凡學子

基層學生馬文皓
收生授徒中六供斷7萬元長笛

能成為專業樂團一分子,與其他演奏家同台演出,是不少本地音樂學生的夢想。長笛學生馬文皓一再圓夢,他參與香港管弦樂團的「Share the Stage」計劃,與港樂一起演奏拉威爾《圓舞曲》;也透過垂誼樂社合奏訓練項目,成為倫敦室樂團一分子,與外國樂手同台合奏。這些難得的機會,都是他多年來努力的成果。

出身基層,馬文皓學習音樂的路並不易走,外面學費高昂,他一直在學校訓練班學習,樂器價格昂貴,他努力教笛存錢,練笛時間長,他也放棄了許多娛樂,然而他仍覺得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全因對長笛這漂亮樂器情有獨鍾。

馬文皓自小四開始學習長笛,在此之前,他曾學過一個月鋼琴,因為覺得雙手彈奏太困難而放棄,卻對長笛有濃厚興趣。「我最喜歡長笛多變的音色,它的音樂色彩變化明顯,外形也很漂亮。」

當時他的手指不夠長,按笛有一定難度,而且姿勢常被老師批評,也不太懂用氣方式,「要用腹式呼吸,吸很多氣才能把它吹響,小朋友對此常不明白」,屢感挫敗但他依然堅持練習,終於掌握到當中竅門。

學了兩年,在小六時他曾想過放棄長笛。他一邊回憶一邊說:「那時候感覺自己到了瓶頸,想不到可以如何進步,也不覺得在興趣班中可以挑戰自己更多。」

那一年他不再參與學校樂器班,放棄了所有練習,下課後就跟朋友玩耍,只是有時在家中自己吹着玩,卻反思了更多長笛對自己的意義。「發現那的確是我最喜愛的樂器」。

升上中學,他在新生簡介會上觀看學校樂團的表演,再次看到熟悉的長笛。「為何那長笛的聲音與我在小學時聽到的會相差那麼遠?」他非常好奇,渴望可以了解更多,於是決定申請加入樂團,繼續學下去。

中五考獲演奏級

一直以來,他都是在學校內的訓練班學習,至中四時,才開始認真接受專業訓練,師從陳子俊,對方看他家境不富裕,卻很有心學習,於是不收分文地教導,要他把學費存起來買一支優質長笛學下去。

優質長笛不但做工精巧,更會採用銀或金等貴金屬製作,增加靈敏度,因此價格高昂。中五時,他終於買下如今所用的長笛,價值7萬元,當時對於家裏是很大負擔。母親出資一半,餘下的一半由仍是學生的他承擔。「我那時已經考了演奏級,因此可以在星期六日或下課後去教學生,慢慢賺錢供,到中六已經供完。」

跟陳子俊學習了兩個月,老師便要他思考,究竟自己是否想認真走音樂這條路?「如果不是走這條路,便不用學得那麼辛苦。」他看到不少師兄師姐畢業後也選擇在大學主修音樂,思前想後,覺得那也是適合自己的出路,遂下決心專修下去。中六畢業後考入演藝,繼續進修。

為了學習長笛,多年來他也作出不少犧牲,學笛、買笛、保養維修都要花不少錢,他的零用錢和教學賺到的錢全部放在上面,「從小到大,我都不曾買過一部遊戲機。」練笛也佔據大部分時間,「放學後沒有時間跟同學玩,要馬上做好功課回家練習,也沒有太多娛樂。」但他覺得這些都值得,「小時候是被老師逼的,因此不太明白,但後來卻明白每天練習的重要性,那也是一個了解自己的過程。學音樂最有價值的正是在這個地方。」

他笑言小時候是個很懶惰的人,自從10歲學習長笛以來,自己也有很大的改變。「樂器需要每天練習,我的自律性也因此提高。之前我放學後都是跟別人玩、去踢波,但之後我把時間都放在練習上。」

父母從來沒有催促,他從小已自動自覺拿起樂器吹奏。「我也會去找一些新的樂譜,挑戰自己。愈練得多愈清楚自己要改進一些什麼,思考如何掌控樂器、音樂為何有此走向等,從作曲家、觀眾的角度反思自己的演奏,訓練了我的多角度思考與分析能力。」

音樂從來是享受

從小到大,音樂對他來說都是享受,小時候只是興趣,如今則是認真發展的職業, 要求自己有更細緻的表演和更為自律的練習。「音樂是一本書,我的工作是說故事,把作者的故事好好說出來。」

他曾在老師帶領下參加英國長笛社學生比賽,取得第6名。雖然那不是大型比賽,卻讓他汲取了不少經驗,並與外國長笛學生做了朋友。他發現歐洲學生與香港的學習環境大有不同,他們為了學音樂,坐6小時車程來回並非罕見,不像香港那麼方便。

然而歐洲學生接觸音樂的機會比香港學生多,平常有不少樂團演出,教堂也會舉辦小型音樂會。而且他們的教育制度與香港不同,如果想專修音樂,在高中時就可選擇入讀音樂學院,不像香港學生要經過公開試的洗禮,讓他甚為羨慕。

去年,已是演藝學生的他與另一個長笛同學參加了垂誼樂社合奏訓練項目,在華倫格連指揮下與倫敦室樂團演出。他形容這機會對學生來說非常難得,開始時也感到頗吃力,要努力練習才能跟上其他樂手的表現,「但始終有樂團首席會帶着你,給指示你怎樣吹,所以也不算太難。」

首席長笛手態度

從長笛首席Karen Jones身上,他感受到一個首席樂手應有的態度。「她是很照顧學生的,也是一個很有經驗的教授,很明白學生演奏那首曲子時會遇上什麼問題,會預先提點我們。她不僅吹得好聽,更有領導才能,懂得帶領其他人跟隨,不是只顧吹自己的,只要跟着她的指示,永遠不會失方寸。你會很清楚知道音樂什麼時候開始或完結,什麼時候應該吸氣,很細微的東西她都照顧到。」

而從長笛手與其他樂手的互動中,他也感受到專業樂團的獨有默契,「那是學生樂團無法比擬的,每個樂手的質素都很高,不同樂器演奏者之間也協調得很好,知道哪些部分的細節須要特別帶出,哪些部分應該退後一步讓其他樂手表演。早在排練時,樂手之間就有密切的交流。」

回到學校樂團,他才發現彼此有更多東西有待改善。「始終職業樂團中的樂手已經有多年經驗,對樂曲非常熟悉,不會太擔心自己表現,因此能更集中與其他樂手及指揮交流。」

今年他將獨自上陣,參與「樂.誼國際音樂節」,並在「兒童音樂會:大象巴伯音樂童話」中與芬蘭塔皮奧拉小交響樂團一同合奏(11月26日,香港大會堂劇院)。

他直言自己也有一點緊張,將會與多名資深樂手合奏米堯的《勒尼王的壁爐》作品205,「它是木管樂的五重奏,不同於大型的管弦樂合奏,室樂演奏往往更為吃力,五重奏更甚,練好自己的部分之餘,也要了解其他樂器在做什麼。」

在香港學長笛的學生不少,同屆也有不少同學以此為主修,未來他打算演藝畢業後到外國深造,希望可以成為長笛樂手,在專業樂團中演奏,但他也明白到本地市場不大,專業樂團也少,能容納的樂手有限。「香港樂手已經飽和,未必會留在此地發展。」

撰文:張綺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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