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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11日

張綺霞 訪談錄

《藍精靈》作者外孫
細說外公事蹟 否定共產解讀

《藍精靈》卡通在八九十年代俘虜不少香港小朋友,其作者Peyo的外孫Nicolas Tytgat也是其中一個粉絲。Peyo在1992年逝世,Nicolas在1991年出生,兩人相處的時間很短,然而Nicolas眉眼之間,處處可見其外公的影子。如今他加入了管理藍精靈版權的家族公司,從小到大都對着藍精靈,他並不厭倦。「藍精靈永遠是我的最愛。我從小與他們一起長大,就像我的親兄弟一樣,你不會隨便說想要換個家人。」坊間對這套漫畫有不同的政治解讀,對此他憤憤不平,要為「家人」除去標籤。

對於外公這位大漫畫家,Nicolas印象模糊, 只從外婆和母親口中知道他的事,及從舊照片中尋找兩人相處過的痕跡。外公抱他在懷開心大笑的影像,他一直牢記着。「在家人記憶中,外公是個很有趣的人,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會覺得生活中每個瞬間都是享受。他也是非常認真的人,對藍精靈的一切都親力親為,一絲不苟,不喜歡假手於人,因此總是沒天沒夜地畫畫,以求達到最標準最完美的形象,我覺得他很厲害。」

Peyo原名Pierre Culliford,筆名來自英國表親對自己名字的誤讀,他在1928年生於比利時布魯塞爾,自小喪父,生活艱苦,15歲就退學找工作養家,當年他同時應徵了牙醫助手和繪圖員的工作,卻因遲到了15分鐘而沒被牙醫錄取,只好投身美術,他先後做過廣告設計師、燈罩繪圖員等,輾轉被引介入行,漫畫作品開始在報紙雜誌連載。

外公發夢也創作

五十年代,他為兒童漫畫雜誌Spirou創作了兩個小男孩的冒險故事,名為Johan et Pirlouit,在1958年的一集故事中,男孩撿到一支神奇魔笛,只要吹奏就能呼喚出精靈小人,他們全都是藍色皮膚,穿着白色褲子,最初他打算這些精靈小人出場後就從漫畫消失,沒想到讀者對他們大感興趣,後來更特地分拆出另一系列以藍精靈為主角的漫畫,在他主導下與幾個漫畫家一同創作。

當時Peyo仍不相信這些藍色小人的吸引力,斷言不出3年就會被人忘掉,沒想到愈來愈受歡迎。1959年,藍精靈被改編成動畫在比利時電視首播,1960年,Peyo建立自己的工作室,專門創作藍精靈故事,其後更開始推出不同產品。藍精靈的商品在歐洲大行其道,美國國家廣播公司主席Fred Silverman偶然買下送給女兒,發覺她愛不釋手,於是便邀請他們將藍精靈變成電視卡通片,1981年在美國首播,藍精靈自此流傳更廣,被翻譯引介到香港等亞洲地區。

由於事事親力親為,Peyo在八十年代積勞成疾,最後在1992年心臟病發逝世,享年64歲。Nicolas表示,在母親和舅舅的印象中,Peyo總是在不停工作,每天睡得很少。「就算他在睡覺,發夢也會看到藍精靈,有時他醒來會說,我在夢中想到什麼什麼點子,可以用在藍精靈故事中!他為藍精靈奉獻了許多。」

但無論多忙,他仍會騰出假期陪伴妻兒。「外公會駕車載他們出遊,大家一起決定方向, 一直駛下去,到達哪個城市就去那個城市玩,不用預先準備什麼,隨心而行。我們一家人都很愛冒險。」雖然相處時間因為工作而減少,但兩個孩子都覺得Peyo是個好爸爸。「他們也明白外公是為了家裏的生活而努力。」

這兩個孩子後來也加入了藍精靈的世界, Nicolas的舅舅較有藝術天分,負責創作藍精靈的故事劇本,Nicolas母親則創立公司推廣藍精靈商品和管理版權。「從小我就覺得她的工作很棒,很想跟從她的路。」

Nicolas笑言,曾與外公一起工作過的人都投訴他太嚴格。「當別人在畫藍精靈時,他總是不斷巡視,拍拍他們的肩膊,說這個可以,這個需要改進,他們總是跟我說,跟Peyo工作是很辛苦的。但也有人告訴我,跟Peyo工作好像在天堂一樣,因為你真的是在實現不平凡的夢想,塑造許多現實中不會發生的事。」

外婆決定用藍色

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附近長大,他形容在自己成長的九十年代,藍精靈極有名。從小被藍精靈包圍,他笑言喜歡他們是很自然的事。「小時候家裏為我開生日會,向參加的小朋友回禮,不用猜,他們知道一定會收到藍精靈的書。雖然沒有驚喜,但小朋友都表現出很想要的樣子,每次都有很多人來。(笑)我有些朋友是超級粉絲,可能是為了藍精靈多於為我而來。」

雖然他學過繪畫,但笑言在這方面無甚天分,小時候他常臨摹藍精靈,但畫來畫去都弄不好。「看似簡單,其實頗複雜。我嘗試過好多次了,頂多只能把帽子畫好。我沒有從外公哪裏遺傳到藝術DNA,卻遺傳了母親對營商的熱誠,弟妹都畫得很好,讓我有點妒忌。他們還未畢業,可能將來也會幫助藍精靈的創作工作。」

Peyo的妻子,也就是Nicolas的外婆,原是漫畫填色員,是Peyo創作路上的重要助力,藍精靈的藍色正是她所挑選。當年Peyo為藍精靈的身體顏色苦惱,他的妻子便說:「我認為他不應有人類的特徵,因此不能是紅、黑、黃,而且紅色太具攻擊性了,綠色也不好,因為他們住在樹林,會融在一起。」她最後挑了藍色。

Nicolas笑言,如今看來,外婆這決定非常聰明。「藍色也是我最喜愛的顏色,我們整個家族都是藍色的擁躉,因為藍色是一種很和平的顏色。」他嘆息,外婆在上月已離世,與天上的外公重聚。「我外婆是世上最可愛的人,她無時無刻都在說笑,就算遇上很差的事仍能保持幽默。」他自言,在外公外婆影響下,家庭成員都有一個特徵,就是臉上常掛着笑容。「無論發生什麼壞事,就算世界對你不怎麼友善,我都會提醒自己要保持微笑。」他母親也是愛笑的人。「她是我認識的人中最堅強的一個,無論遇到什麼事,她都保持正面樂觀。」

不關注政治宗教

在眾多藍精靈中,他認為智多星(Brainy Smurf)長得最像自己,「因為我們同樣都戴眼鏡」,然而他最喜愛的角色卻是小野人(Wild Smurf),不同於一般藍精靈,小野人戴着綠葉造成的帽子,用簡單的圍巾代替白色長褲,常在樹林穿梭,和他性格相似。「我從小就很喜歡爬樹,媽媽說我這方面與外公一樣,他也是個愛爬樹和喜歡大自然的人。」

藍精靈故事中有逾百個人物,他自信滿滿地表示全都記得。「其實不是什麼難事,因為每個藍精靈都有不同的工作。」而相關的34本故事書,他小時候已看了無數遍。「媽媽經常為我們帶來新書,然後我們三兄妹就自己看。」雖然全家人都為藍精靈工作,但他笑指家庭聚會時大家甚少說公事。

過去,藍精靈的故事也曾惹起不少爭議,有學者以共產主義將其解讀,例如精靈村中集體勞動,沒有貨幣,沒有太多私人財產的制度,一式一樣的褲裝與代表解放與自由的帽子,都有社會主義的影子。而統領一切,蓄着大鬍子穿紅衣的精靈爸爸,形象也似馬克思。Nicolas聽到這說法,立刻搖搖頭表示不以為然。「我很不認同。藍精靈只關注快樂,不關注政治、宗教、金錢,這些都不能讓他感到快樂。雖然他們有人類的性格和工作,但與人類始終有分別。」

他指出,藍精靈故事的核心只是「傳播快樂」,這也是外公的人生哲學。藍精靈沒有人類膚色特徵,不帶種族歧視,很多故事都很簡單, 不靠語言,單靠圖像與情節就能表義,因此流傳廣遠。「雖然故事中有壞人角色,但最後他們都會輸給藍精靈。這些故事都告訴我們,只要是為了正面信念,共同合作,就會有勝出可能。」

撰文:張綺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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