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14日
本月美國的傳訊學者與新聞業界之間出現了一個有趣的辯論。其中一方認為國家當下正處於危急存亡之秋,但傳媒卻並未向受眾充分反映作為國民最需要知道的社會狀況,令接下來的選舉新聞勢淪為「賽馬式報道」。至於另一方則反擊,批評新聞業界到底有什麼意義,指這些責難本沒有提出任何實則改善建議,最後變成站在道德高地來提升網絡流量。
有關第一個說法,其實自特朗普2016年上台以來,不時便有業界代表拿來討論,補充觀點乏善足陳,故此不贅。反而第二個論述比較了其他內容的批評文章,為辯論帶來一點火花──論者指影評、劇評、樂評、書評,乃至食評等等,往往只是針對一至兩、三個目標,例如某齣電影、某套話劇、某首歌曲、某本小說、某間餐廳,又或是比較同期作品,像早陣子的「《芭比》vs《奧本海默》」。
可是評論新聞報道,卻不可能把同一單新聞於全部平台由每位新聞工作者在所有時段製作之各個版本去逐一比較和批評。換言之,評論新聞或傳媒的文章,無可避免地是基於「媒體作為具政治及社會影響力的重點持份者,在傳遞訊息予受眾時之表現」此想法,來衡量新聞的「總體」(aggregate)效果。根據這個前設,批評傳媒若要有意義,最低限度需要分析新聞為公眾累積了什麼印象,並探討此印象對公眾作為個體,以及社會作為整體,有機會引致哪些結果,而不在乎一時三刻的炒作反應。
把以上框架套用到香港,分析上周關於「世紀雨災」的新聞,或許會為我們帶來一點啟示。總的來說,相關報道主要分為四類:其一,是震撼的災難場面;其二,是救援人員的英勇及其後獲救者展示的感人畫面;其三,是狠批官員或部門跟進失當的評論;其四,是煽動香港及內地(尤其深圳)的心理矛盾──而從「累積印象」這角度出發,公眾則未有因為這些新聞產生任何新的印象:對特區政府抑或內地之觀感未至於出現明顯轉變(覺得差的繼續負面、不關注的持續冷漠、支持的不見得振奮),救援故事之心動到了今日亦已平復。然而最遺憾的是,很多香港人即使某程度上認知此乃氣候變化造成的極端天氣,卻依然故我,未有積極改變自身破壞環境行為之覺悟。
牛津大學去年1月成立的「氣候新聞網絡」,正是聚焦上述遺憾,研究如何製作更加有效的氣候和環境新聞報道,不是一味慨嘆傳媒人做得不好或不足,而是就以下五個「信念」,檢討並改進氣候新聞的製作流程:
一、 相信氣候新聞能夠透過認知提升市民參與,故不會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訓示受眾;
二、 相信氣候新聞不單止聚焦政策方面有何不足,也會審視商界的作為及不作為;
三、 相信氣候新聞有能力滲進所有的版面,包括:經濟、政治、文化,體育等等;
四、 相信氣候新聞必定會提供實際而具體的內容,讓受眾準確了解氣候變化為未來帶來的轉變之餘,也知道如何影響當下眾人的生活;
五、 相信氣候新聞可以同時關注國際及本地問題:既關注發展中經濟體的狀況,而同一批記者亦會把這些跨國議題融入自己社區,引發本地居民的認知和「落地」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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