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31日

丁望 思維漫步

從女皇兩普傳奇 到黑色軍團空難

俄羅斯的歷史敍事，不乏從貧困底層上升到雲端的傳奇。俄羅斯首位女皇葉卡捷琳娜一世（俄文羅馬化譯音Yekaterina I，1725—1727在位），當今的俄羅斯總統普京、黑色軍團瓦格納領軍人普里高津（1961—2023），就是很富傳奇性的人物。這是瓦格納823空難事件，引起的歷史聯想。

俄首位女皇出身寒微，曾是富戶女僕、戰爭中勝方共享「帳幕之樂」的「戰利品」；普京在蘇聯解體（1991年12月）後落魄，想開計程車謀生，普里高津則原是盜幫、囚徒。後來，他們都與俄高層政治有關。

在兩普（權且把普京和普里高津中譯名第一個字簡稱兩人）崛起的背後，有流氓無產者的特點，包含叢林法則下的狼性囂張。這是823空難事件值得思索之處。

叢林法則下 共享戰利品

葉卡捷琳娜（英文譯名Catherine，港澳台中譯為凱瑟琳，1684—1727），原名瑪麗莎，生於立陶宛貧困農家。立宛陶當時是波蘭的一部分，1940年被迫成為蘇聯的加盟共和國，1990年脫蘇恢復為獨立主權國家。

傳說瑪麗莎童年時遭遇饑荒，父母討乞中餓死。後來，她去做僕人，再嫁給瑞典騎兵。

在俄、瑞北方戰爭（1700—1721）的一次戰役（1702），瑞典戰敗，18歲的她成為勝方的「戰利品」，先被一個俄兵佔有，不久因美色可人，先後被兩個高級指揮官收入行軍帳幕，成了「共同情人」。

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恩格斯（1820—1895）對「帳幕情人」有這樣的描寫：

「在荷馬的史詩中，被俘虜的年輕婦女都成了勝利者的肉慾的犧牲品，軍事首領們按照他們的軍階依次選擇其中的最美麗者；……荷馬的史詩每提到一個重要的英雄，都要講到同他共享帳篷和枕席的被俘姑娘。這些姑娘也被帶回勝利者的故鄉和家裏去同居」。

立陶宛貧女 美色太迷人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和分享「戰利品」的叢林法則，一直延續到斯大林（1924—1953在位）的蘇聯。

南斯拉夫共產主義者聯盟四巨頭之一的吉拉斯（1911—1995），在《同斯大林的談話》提到，二戰末期蘇軍攻入南斯拉夫（1944冬），竟把當地婦女當成「戰利品」，發生許多強姦案乃至姦殺案，蘇聯並不理會投訴。

普京的僱傭兵瓦格納，在各地也有猖狂的「性侵略」。

瑪麗莎比較幸運的，是她不久擺脫「戰利品」生涯，被一位「帳幕情人」介紹給俄帝彼得一世（1682—1725在位，1721起稱彼得大帝）。迷人的美色，很快使她成為俄帝的情人、夫人。

彼得大帝死後，有重臣把她推上了帝位。她的後半生，把美艷姿色和溫順、體貼個性與命運、權位的交錯，演繹極致。

天涯淪落人 亂局中崛起

兩普都有過艱難歲月。在蘇聯解體後，普京從格別烏（KGB）駐東德中級情報官淪為失業遊民，幸獲列寧格勒（後復名聖彼得堡）市長錄用為助理，再後來遇上「大貴人」葉利欽（1931—2007），蘇聯解體後的俄羅斯總統、膽識過人的大冒險家。在他扶持下，普京於2000年當上俄總統。

1970年代初，普里高津是盜幫，曾被判刑緩期執行。1980年代初因搶劫案判囚13年。BBC俄語組專家文稱他殘暴，與同夥捉住一婦「掐住她的脖子試圖勒死她，……搶走她的冬靴和耳環之後逃去」（2023.8.25）。

1990年出獄後，蘇聯政局大變，正是冒險家和流氓無產者「火中取栗」的機會。普里高津是碰上機緣的一個。

他出獄後，在聖彼得堡賣西式漢堡，後開了一家菜館，因菜式不錯吸引了市長，也結識了普京（後來的「大恩人」），並成為侍候普京在旁上菜的「好侍者」。後來，更獲克里姆林宮部分宴席的份額。

在集權政體下，高官極留意飲食安全、防範「敵對勢力」下毒。普里高津成為「克宮大廚」，突顯普京的信任程度高。這種信任，是瓦格納崛起的主因。

流氓無產者 好勇又鬥狠

普京信賴普里高津，關乎對流氓無產者的利用、代理戰爭的新模式（僱傭兵）。普里高津原是流氓無產者。

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簡稱共運史），流氓無產者是甚熱的名稱。《辭海》稱：「舊社會中受反動統治階級壓迫和剝削，失去職業和土地，不得已以不正當的活動（如盜竊、欺騙、乞食、賭博或賣淫等）謀生的人。他們的生活極不安定，有破壞性。……一部分則有參加革命的可能性」。

《辭海》對「流氓」的解釋是：「專門放刁撒賴、施展下流手段的人」。

馬克思（1818—1883）在《共產黨宣言》、《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述評流氓無產者多貶義。在後一書，他把「冒險分子」和流氓、釋放刑事犯、扒手、妓院老闆等，稱為流氓無產者。

他描述流氓無產者的特點：好勇鬥狠、懶散怠慢，有很突出的反叛性、暴力性及反民主性。

侵烏第一線 邊境牛皮癬

以當今社會文明的視角考察，流氓無產者崇尚叢林法則，以拳頭和各種暴力催生震懾力，達致壓迫他人、謀取利益。

823空難事件後，普京發表「哀悼」談話，稱普里高津對「共同的事業」有貢獻（表，1項）。所謂「共同的事業」，應是指兩普合作的主要項目。

本欄6月29日文〈克宮大廚一日鮮 牢頭造反24小時〉，曾述評普里高津的角色，現在可歸納為4個關鍵詞：侵烏，髒事兒，牛皮癬，虛假宣傳。

瓦格納承擔僱傭兵的項目，一是參與2022年2月以來的對烏「特別軍事行動」，在侵烏第一線作戰；二是在中東和非洲的髒事兒，例如在敍利亞、非洲的一些戰爭，在非洲帶有武裝恫嚇成份的能源、鑽石、黃金交易；三是在原蘇聯加盟共和國（如烏克蘭、摩爾多瓦、格魯吉亞）邊境，煽動俄公民分離，配合普京的「邊境牛皮癬」策略；四是配合普京俄羅斯帝國夢的虛假宣傳。

狼性囂張時 現納粹色彩

瓦格納的建立和擴充，主要人力是俄監獄囚徒、社會上的流氓無產者。而領軍人普里高津和烏特金，早就以殘忍聞名。這些因素，使瓦格納的殘暴性加劇。

聯合國的一系列相關決議和秘書長聲明，譴責俄侵烏的殘暴，對平民的傷害；也指摘在中非共和國「對平民實施強姦和搶劫」，「不計後果使用地雷和餌雷，正在傷害利比亞無辜的平民」。

瓦格納的虛假宣傳網絡平台，也顯現狼性囂張的特點，有專家說：「他建立一個媒體帝國，在俄羅斯國內外傳播虛假訊息……連國家宣傳機構都不敢傳播」（BBC 2023.8.25）。

上海體制內的澎湃網，也有學者評瓦格納虛假宣傳之害：代表俄境內「民族主義最極端、大斯拉夫沙文主義進攻性最強的一批人」，烏特金更是「狂熱的軍事冒險分子」（2023.8.25）。

瓦格納的殘忍暴力、不擇手段的虛假宣傳、煽動仇恨的極端民族主義，帶有希特拉主義即納粹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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