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21日
美國的矽谷銀行(Silicon Valley Bank,SVB)倒閉震動全球科創界。從金融系統穩定性而言,這次風波對香港銀行體系尚未構成風險,與SVB有業務往來的上市公司也紛紛交代存款規模,強調對SVB的風險敞口較小,影響有限。從科創發展的角度而言,SVB引發的危機暴露出本地科創資金鏈容易受外圍影響的弱點,然而「有危也有機」,SVB事件正好啟示了成立一間以香港為本位,專門面向科創發展需要的商業銀行之必要性。
今次SVB事件其實與香港科創界關係密切,且牽連甚廣。筆者過去曾創立基金公司,熟悉業界運作,知道不少本港非上市科企及初創企業,由於它們在美國開拓業務或因投資者的關係,因利乘便在SVB設有戶口,又或者憑專利抵押從SVB獲得專項貸款。另一方面,許多投資美國、但在港營運的美元基金及風險投資基金均與SVB有業務聯繫,因為只有SVB這類銀行才能在資產託管與基金行政方面提供專業的支援。
今次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允許全額補償所有存款,以遏制更廣泛的金融恐慌及其連鎖效應。相關的香港科企和基金都在點算所受影響,筆者估計衝擊不會太大。可是,對那些在美國有業務及聘請員工的公司來說,就連維持正常業務運作也會有頗大問題。其次,FDIC今次只是特事特辦,無人能保證在下次危機中依然會得到援手。換言之,本港科創資金鏈受外國銀行影響的系統性風險並未消除。此外,SVB的隕落造成市場真空,給予我們探索在本地成立一家支援科創發展的全新銀行之可能性。這家新銀行將循兩個方向補全香港科創生態鏈的缺口:一是提供切合科創企業成長需要的銀行服務;二是以熟悉科創領域的背景支援私人投資基金(包括私募基金及創投基金),從而提升香港作為這些基金註冊及營運基地的吸引力。
可吸引基金落戶
先談基金。回歸以來,每一屆政府都了解科創發展的重要性,既投入大量資源,又更新法例,推動基金業持續發展。以上屆及本屆政府為例,先在2018年實施《2016年證券及期貨(修訂)條例》(OFC),將「開放式基金型公司」引入香港,讓投資基金能以公司形式成立,藉由靈活發行和取消股份,供投資者買賣基金,從而加強香港構造基金的能力;然後又在2020年實施《有限合夥基金條例》(LPF),讓私人基金以有限責任合夥的形式註冊,以便將資本引入實體行業公司。2021年,立法會又通過了《2021年稅務(修訂)(附帶權益的稅務寬減)條例草案》,為合資格私募基金所分發的附帶權益(carried interest)提供利得稅及薪俸稅寬免。同年,港府又引入外地基金遷冊來港機制,便利以OFC或LPF設立的非本地基金來港。就在3月15日的立法會會議上,財經事務及庫務局答覆筆者的書面質詢,稱截至2月底,只有4宗基金遷冊來港的申請獲批,反應難言熱烈,故此香港更要多加把勁。
截至上年底,香港私募基金管理的資本額超過2083億美元,位列亞洲第二,筆者認為香港可以做得更好。一直以來,香港沒有一間金融機構能提供類似SVB的功能。由於缺乏專注科創領域的銀行服務支援,迫使落戶香港的基金只能與傳統銀行合作,但傳統商業銀行對這方面的金融服務並不青睞,產品既少,手續又繁瑣,令香港作為基金中心的吸引力遜色不少。
相反,一家深度參與科創界的商業銀行便能全面支援基金運作,包括託管基金資產,執行基金的投資指令,以及為投資初創提供簡單便捷的開戶口、發薪、處理股份認購權等服務。
這些增值服務有助於吸引更多基金落戶香港,當中有些是專注於初創企業的「上游」私募及創投基金,在公司發展初期引入資本、人才和專業知識,協助它們成長至獨立上市的階段;有些是專注於較成熟初創的「下游」基金,為它們帶來更多的潛在投資者,引入資金壯大業務。新銀行又與一眾基金帶動諸如知識產權、法律顧問、科研項目估價等專業服務的需求,間接推動香港建立一個更全面、更具深度的科創生態系統。
對接中小型科企
再談科創企業本身。傳統商業銀行與中小型科企難以實現直接對接,SVB這類銀行的角色便顯得十分重要,因為它能支援傳統銀行不願涉足的領域,例如SVB便為美國近一半由風險資本支持的科技和生命科學公司提供銀行服務,多達2500多家風險投資基金均是其客戶。
香港需要一家專注於服務科企及初創企業的銀行。它在判斷企業時,不會以盈利或抵押物為衡量標準,而是看重企業的成長潛力與未來價值。它會依據初創的每個發展階段和需求,提供度身定制的金融產品,有時甚至會接受以公司股權作為還款方式。換言之,它更擅長全周期的支援。理想地看,新銀行也應該跟政府、數碼港、科學園等進行多邊合作,一同推動香港科創和新興產業的發展,培育更多未來「獨角獸」生力軍。
讀者可能質疑,SVB迅速消亡不是反證這類銀行的危險性嗎?其實SVB「爆雷」源於它投資長期債券失利,無法籌集足夠現金來應對突如其來的擠提,與它原本的放貸業務及金融服務無關。事實上,SVB在內地的合營機構浦發硅谷銀行(SPD)便基於穩健的經營和獨立的資產負債表而未受牽連,可見提供創投資源的銀行業模式不是金融風險源頭。
SPD是服務內地科技型中小企的商業銀行,早年已在內地三大創新區域──上海、北京、深圳──布局。另一方面,香港作為全球領先的國際金融中心之一,在金融監管、稅制、人才、資本進出自由等方面皆有獨特優勢,絕對有條件成立一家助力創新經濟的新型銀行,與SPD形成南北互補之勢。在國家層面,香港以至粵港澳大灣區的科企和投資基金將得益於專屬的銀行服務,毋須依靠外國銀行或在危機中處於被動位置。在國際層面,新銀行可與SPD聯手發揮連接海內外創新資源的樞紐作用,除了幫助內地和香港科企對接全球投資者和創業者網絡,也積極引進海外科企和投資基金,壯大整條國家科創產業價值鏈。
立法會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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