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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14日

黃裕舜 政思故我在

救世主的諸神黃昏

「救世主情意結」──顧名思義,便是自以為或將自身描繪成誕生在一個所謂的「末世」之中,推定自身具備力挽狂瀾的義責及能力,能憑着獨特而先天性的優勢而扭轉乾坤。

對自身能力具備特定信心,認為自己乃是與眾不同的,並更有可能因某些技能或範疇上出色表現,而不可一世。這些並非「救世主」專有特徵,也能套用在不少本身天賦異稟而確實出色的領導人才。但唯「救世主」獨有的,則是那種所謂的「天命感」或「使命感」。這種迷思情意結伴隨而來的,乃是一種認為自身「自出生以來」便具有的一種特殊責任,而此一義責讓其必須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皆要實行其心目中的「救世」,將遠比自身「遜色」或「愚昧」的人民從苦海中解救出來。

救世主普遍具備三大特徵:第一,對自身能力及判斷的極端信任,甚至達至一個喪失理智及任何客觀判斷的地步;第二,對他人的蔑視及猜忌,讓其本質上難以將「救世」任務交託給他者,又或是由他人分擔;第三,將「改造」世界這任務堅持到底,不受任何現實批判或代價所阻擾。這三點特徵,讓救世主們要不是成為出色的改革者、革命家、領袖、先驅,便是成為貽害世人的封建者、獨裁者、梟雄、復辟主義者。

這個星期發生了三宗大事,牽涉到三位「救世主」──這裏一位是政治強人、一位是天才發明家、一位乃是走在科技金融的「神奇小子」。可惜的是,他朝君體也相同。

一、不可一世的梟雄──特朗普

美國前總統特朗普自選舉落敗以後,一直以來也沒有放棄其政治夢或野心。儘管去年1月6日國會山莊騷亂與其的直接間接聯繫證據確鑿,卻在一眾對其死心塌地的支持者及其新成立的社交媒體夾攻「圍爐」效應下,政治形象及熱度表面看來並沒有一如部分評論所料般,大幅受損或消退。在剛舉行的中期選舉前,更有不少人認為特朗普有可能會利用選舉結果公布,趁機宣布東山再起(筆者相信其會在日內舉行記者會,宣布參加2024年總統選舉前的共和黨黨內初選,又或是宣布支持一名非大熱的人選,做「造王者」──但機會較為渺茫),隨時兩年後再度問鼎白宮主人寶座。

特朗普確實自封為一名「救世主」──其將自己描繪成保守價值及美國利益的「終極捍衞者」,並將所有的「華爾街精英」、「自由派信徒」、「宗教少數(包括穆斯林)」等封為自身所針對的「假想敵」。在他所構建(胡編)出來的世界觀中,美國正面臨「進步主義」、「自由主義」、「全球化」等「惡勢力」的嚴重挑戰,並在其上任奧巴馬手中日益加劇。特朗普將自身推銷為「反精英」(雖然他本身是權貴封建的一部分)、「美國利益為上」(任內不斷就着外交政策向世界各地美國對手送大禮,同時讓盟友無所適從)、「愛護美國核心價值」(是殖民?還是種族歧視?)的領袖。隨着拜登任內美國通貨膨脹加劇、美國主動加入俄烏戰爭之中、拜登基建投資導致債務不斷上升,這些種種弱點皆被特朗普無限放大,也順而讓其打算在是次中期選舉中「造王」,將支持自己(以是否願意公開否定2020年選舉結果為標準)的候選人「推上」不同崗位,並從而進一步鞏固自身在明年開始的黨內初選競爭力,排除一切競爭者。特朗普認為自己的手指,除了胖以外,更能點石成金。

事與願違。是次全國性選舉,至少在聯邦層面之上,對特朗普支持者而言(至少,懂得政治的那些)相信是一場頗為令人失望的一役。特朗普所公開支持的187名聯邦參議員及眾議院候選人,當中無一例外,皆是咬定特朗普去年1月乃是「勝出選舉,但被偷去了總統一席」。其中只有17名在截稿之時勝出他們的選舉。俄亥俄州的作家(兼風險投資人)凡爾斯(J.D. Vance),在一眾極右及右翼科技主義支持者下,配以特朗普當時讓其在黨內初選勝出的公開推崇,成功擊敗民主黨內保守派瑞安(Tim Ryan),成功承繼共和黨議員波特曼(Rob Portman)的參議員一席。但此外,特朗普在賓州所支持的「翻版特朗普」(也是電視娛樂名人)奧茲(Mehmet Oz)及風險投資者馬斯特斯(Blake Masters),皆雙雙落敗。喬治亞州參議院共和黨候選人,爭議甚多的伏克(Herschel Walker),將會於下個月與現任民主黨參議員沃諾克(Raphael Warnock)進行第二輪選舉。對特朗普而言,眾議院選舉的情況也好不了到哪裏去──有不少親特朗普的候選人要不是現任議席不保,便是遙遙落後於現任民主黨的競爭對手。現實是,特朗普的「造神效應」似乎並沒有奏效。

固然有個別評論指出,特朗普在州及地方選舉層面上的加持,仍有相當含金量──也有不少特朗普支持的候選人獲選為各共和黨主導州份、能操控總統大選點票過程的「副州長」,對特朗普陣營來說並非完全兵敗如山倒。但明顯的是,即便特朗普在過去兩年盡了最大努力將自身所謂的「選舉舞弊」論述向美國民眾「硬銷」,除了其那群(正在逐漸萎縮)的「死硬信徒」以外,似乎共和黨選民主流正在往反特朗普或「脫特朗普」一邊靠攏,對試圖重返白宮的特朗普而言無疑是一記重擊。同時其潛在主要競爭對手佛羅里達州長德桑蒂斯(Ron DeSantis)剛以大熱姿態勝選連任──在這種種因素下,相信特朗普必須在未來三四個月中作出足夠的政治表態及破格行動,方能防止支持者及資金往強敵傾斜。

特朗普失利原因相信有三。第一,固然其「品牌」有所煽動能力,能驅動大批特朗普死忠(包括社會保守者及白人勞工階層)將票投向被加持者,但也正因為特朗普在獨立及民主黨支持者眼中乃等同於「毒藥」及「破壞民主」的罪魁禍首,故其公開認可,既能「載舟」亦能「覆舟」,鼓動更多人將票投向民主黨或非共和黨候選人。第二,正所謂「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特朗普並非君子,更不懂得何謂「待時而動」。對其而言,任何時候都是值得他打救的「亂世」,卻似乎察覺不了,在俄羅斯大舉侵烏及特朗普在新冠疫情的不堪表現以後,普遍游離選民對這位親俄反科學的前領導人,態度正出現微妙的調整。即便是共和黨的支持者內,在國會山莊騷亂後,也出現一股鮮明的「反特」聲音,嘗試撥亂反正。

「救世主」需要信徒,需要印證壯舉的「奇蹟」。自權力核心驅逐兩年後的特朗普,創造不了奇蹟,自然也吸納不了新信徒。最後,曾短暫成為共和黨論述及意識形態主心骨的特朗普,自下台以後,不斷流失能人輔臣。正所謂「樹倒猢猻散」,這些人要不是被判刑坐牢(班農﹝Steven Bannon﹞及斯通﹝Roger Stone﹞,便是與特朗普公然「割席」(博明﹝Matt Pottinger﹞)。就連蓬佩奧(Mike Pompeo),也就着特朗普對德桑蒂斯的批評為後者作出辯護。特朗普這位亂世中來,亂局中去,若要認真捲土重來,恐怕確實不易。世事無絕對,但筆者在此先表態,我並不認為其能在2024年重掌白宮。

二、破格的科技先驅──馬斯克

Elon Musk(馬斯克)絕對可謂是人類近代史上非常出色的科技先驅之一。作為一名集發明家、思想家、社交媒體「關鍵輿論分子」(也即是筆者痛恨非常的KOL)於一身的企業家,其同時身兼特斯拉(Tesla)行政總裁及SpaceX創辦人多重身份,以出格言論及反權威作風廣為人知。提起馬斯克,筆者總會聯想起金庸先生小說中的「西毒」與「東邪」兩者之間的混合體。馬斯克既有黃藥師那種狂中帶傲,玩世不羈的孤僻,也有歐陽鋒獨有的怪異狠辣、詭計多端。其本身對互聯網及尖端科技操控未來深信不疑,認定科技必然能將人類技能、體能、思考及生活提升至更高的層次,因此是一名「科技樂觀主義者」(techno-optimist),相信讓自由市場及放任科技主宰人類發展,必然能讓我們集體活得更好。同時,其企業家的背景,讓其對任何嘗試向自由市場加上限制的監管,皆抱有根本質疑。也正因如此,他本身信奉「小政府」,甚至認為最好「無政府」,由商界及私人企業領導公共行政與管治之過程。

以上背景對我們今天立論甚有關鍵性。馬斯克對推特近年以來嘗試引入的「內容監管」深表不滿。即便其本身對特朗普沒太多的好感,但特朗普、與特朗普立場相似的極端右翼保守主義,甚至是部分露骨的色情內容被推特禁言,這些種種皆令馬斯克主觀認定推特──以及其他的社交媒體平台──正在進行其十分痛恨的「意識形態審查」。作為一名自認為是「反威權」(anti-authoritarian)、「親科技」(pro-technology) 的「天才發明家」,馬斯克認定自身必須將人民從反科技創新的「大政府」及「政治正確」信徒手中解放出來,實踐其心目中的「言論自由天堂」。此外,其也認為自己有能力及信心將推特轉虧為盈,單憑個人用戶付款,於2028年或以前達至超過12億美元的年營業額,從而讓推特能擺脫在其賣廣告的營銷商之經濟掣肘,從而成為一個任何人皆可發言的開放空間。正是這個結合新世代科技主義、反叛反權威主義、以個人為核心的「個體主義」,讓馬斯克將推特視為囊中物。在一連串的反覆交涉、談判及爭論下,馬斯克終於在10月27日全面收購推特,並接管其管理層,成為推特最高領導人。

毋須置疑的是,在馬斯克入主推特前,這公司便已出現頗為嚴重的危機。在新冠疫情下,商家紛紛減少投放在推特等社交媒體上的營銷金額──這一點,也令不少除了推特以外的科技巨頭面臨財政壓力,而因而進行史無前例的大舉裁員;同時,在其他社交媒體的崛起下,推特也在急速流失活躍用戶。在這兩大趨勢夾攻下,推特本身的經營狀況根本不容樂觀,確實需要「打救」。但馬斯克上任以後所進行的一系列行動,卻有可能弄巧反拙,令問題進一步升溫與加劇。

馬斯克上任後,先是將現存的管理層一舉辭退,再進一步將接近一半的職員解僱。這超過3000人的「前」推特僱員當中,包括不少管理層中堅實力,涵蓋公共政策、法律、對外營銷及市場推廣等領域。不少翹楚是在嘗試登入自身電郵發現被「cut」後,才醒覺已被辭退。馬斯克非但沒有就着這些解僱決定向這些職員發出提示,甚至連正式的解僱原因也沒有提供,讓這些職員難以在職場上一時三刻找到新着落。這種做法,已超越了一般企業管理的「手起刀落」,而對推特內部士氣以及吸引人才的能力,構成致命打擊。若連尊重人才也做不到,又憑什麼去挽留或吸引人才?綜觀海內外,人才需要的並非救世主,而是能讓他們自由發揮的空間。

當然,這也並非馬斯克的唯一「傑作」。上任以來,為了增加從個體戶所獲取的盈利,馬斯克嘗試引入一個新的「認證功能」──用戶可以通過自身花費八元,便能為自己加上一個「藍剔」認證。結果推特上出現一大群買了藍剔,然後將名字改成「Elon Musk」的用戶。這些擁有大量支持者的「惡搞專頁」,包括喜劇演員葛芬(Kathy Griffin)在內,基本上無一幸免地被馬斯克所操控的推特機器停止賬戶。也有個別批評在推特上馬斯克的用戶,也因而喪失賬戶使用權。似乎馬斯克心目中的「解放推特」,實質上卻徹底變質。有不少用戶及營銷商在面臨這些種種不穩定性下,皆表示將會放棄推特餓,轉向其他的社交媒體上持續發展。馬斯克也許認為自身是推特的救世主,但恐怕其鴻圖大計短中期內只能放在心中,慢慢供自己領悟及(孤芳)自賞。馬斯克數天前更公開表示,推特將會迎來「非常困難的時間」,更有可能因種種根深柢固的問題而崩盤。救世主若為求目的不擇手段,最終可能會因自身的所作所為,而遭受到周邊人民及社會的力氣反噬。固然馬斯克這一刻能在尖端科技上呼風喚雨,但花無百日紅──其最終也要面臨經濟現實的審判。英語諺語有云:「He must face the music」。

三、在太陽旁飛翔的神奇小子──SBF

兩周前本港舉辦的金融科技周,無疑是對世界宣示香港重開與重回世界舞台的一大有力強心針。當時筆者聽到名單上的一個名字後,更是對是次盛會刮目相看,頗為興奮──這位名字,正是在香港發跡、因抗疫政策於去年才搬離香港的Sam Bankman-Fried (簡稱 SBF)的神奇小子。SBF乃是加密貨幣幣圈中的巨子,並於去年以87億美元的身家淨值,晉身《福布斯》香港富豪榜首11名。SBF大學畢業後在投資管理公司工作一段短暫時間後,毅然轉型,於2017年創辦加密貨幣量化交易公司Alameda Research,並於2019年成立加密貨幣交易所FTX,並憑着非常進取而新穎的投資方法與產品構建,在一年半內躋身全球虛擬資產前列交易所之一,成為香港2020年的另類「風雲人物」(雖然普遍香港輿論界對他的認知,似乎並不深入)。

與很多對比特幣交易情有獨鍾的「幣友」不同,SBF本身深受「有效利他主義」(Effective Altruism),也即是筆者夏天時曾撰寫一文探索的行為哲學)啟發,認為必須以最短的時間賺取最大的利潤,累積深厚的財政資本,然後再將這些資本捐贈予「存好心而做好事」的有效慈善項目。SBF深信我們要為地球「做返啲嘢」,也因而捐贈超過1000萬美元,成立一個「未來基金」(Future Fund),專門贊助以最為有效方法改善地球眾生(包括動物)福祉的慈善項目;當中,有不少皆是牽涉到減低存在性風險(existential risk),也即是筆者曾多番提起,對地球未來存亡有關鍵重要性的威脅。

任何金融交易平台也有其風險與不穩定性──這一點,並非虛擬貨幣或資產獨有的問題。FTX本身的經營模式,讓其將用戶存放的虛擬貨幣借予Alameda Research,再由Alameda Research 進行更進一步的投資,以利獲利。只要市場天天向上,又或是在跌市之時能做出相應的衍生產品操作(在此下刪一千字的技術解釋),SBF這種以槓桿及再投資為本的營運方法,本質上並沒有太大問題。但問題出在的,則是若他真的如坊間謠傳一般,在顧客用家不知情的情況下,將他們的財富私下轉化成FTX自身生產的貨幣FTT,並用以支持自身的投資。更有最新消息傳出,SBF疑似在運作平台的方程式中設置了「後門」(backdoor),讓其擅自在沒有他人認許的情況下修改公司的賬目。

2022年對於虛擬貨幣圈來說,絕對是一個「災難之年」(annus horribilis)。先有Terra Luna的崩塌,再來一個3AC基金「爆煲」,之前與其後再來一連串的信心危機,令加密貨幣出現「震撼穹蒼」式的震倉。在這一連串打擊下,加密貨幣市場本質上非常不穩定。今月初,坊間開始出現關於FTX資金周轉的謠言,令大批用戶逐漸出現信心危機。網上開始出現FTX擠提的前兆,也同時令FTT貨幣價值不斷繼續下滑。危機一觸即發,但真正觸動民眾逆鱗的,乃是Alameda Research 資產原來皆是以FTT貨幣作單位。此一消息在網上「獨家」傳出以後,競爭對手幣安(Binance)創辦人趙長鵬也公開作出批評,並隨即將FTT「清倉」。虛擬貨幣市場即時出現一片恐慌,有關FTX資不抵債,賬目混亂不清的說法也甚囂塵上。即便SBF多番作出(自相矛盾而看似狡辯)的解釋,在民眾眼中「任何解釋,即是掩飾」。

結果,FTX於11月11日申請破產,資產曾達至260億美元的SBF,此刻一無所有。伴隨而來的,更是一連串的美國聯邦及歐盟監管機構的調查。神奇小子,如希臘神話中的依卡洛斯(Icarus),太接近太陽飛行而使蠟翼融化,最終一切皆毀於一旦。

四、救世主的諸神黃昏

以上這三位,都是他們自身世界觀及主觀世界中的「救世主」:特朗普認為他要拯救美國、馬斯克認為他要拯救言論自由、SBF要拯救的乃是一切能從「有效利他主義」旗杆獲益的天下蒼生。當然,他們之間也有鮮明的區別分別。SBF立心可算良好,固然有其冒進冒險一面,但這絕非一個十惡不赦的罪行。

當然,美國證監會已對其展開調查,調查結果仍未水落石出,故其實際是否牽涉更為嚴重的罪行,仍是未知之數。與此同時,他為求「增富」而漠視一切風險及對顧客的承諾,也是反映了他人品性格的嚴重缺陷。特朗普乃是一名為了一己私利及政治仕途,而將整個美國政治制度及體制穩定性推向風高浪急的崩塌邊緣。對於特朗普而言,選舉只是一個工具,維護及鞏固權力才是根本。馬斯克固然人品有其值得質疑之處,卻在嘗試推翻推特舊有制度及陋習等方面,有所願景及建樹,不應批定為必然失敗的「空想者」。

我們正在面臨一個救世主的「諸神黃昏」(Ragnarok)。 在新冠疫情、全球暖化,以至資訊過於發達所導致的假新聞現象、金融市場在缺乏監管下的制度不穩定性等現象的交集下,縱有最為強橫的願景及手段,救世主也必須面對現實,接受現實向他們所施加的種種限制與約束。

自以為是救世主,到頭來卻是害世主,此類人物在悠長的人類歷史上絕不罕有。作為普通市民,我們必須敢於向強權強人說不,也要無時無刻提醒着救世主,要面對現實,不能逃避現實。否則,我們集體付出的代價恐怕只會更大。

《牛津政治評論》創刊總編輯、《破繭論》作者

 

(編者按:黃裕舜最新著作《破繭論》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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