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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4日

社評 社評

逆民意而動往往災禍不已

英國首相卓慧思上台不足一個月,所謂的蜜月期瞬間消逝得無影無蹤,受歡迎程度直線下降,民望跌至低過因誠信破產而落台的前首相約翰遜。卓慧思之所以「出閘脫腳」,關鍵是她夥同新任財政大臣關浩霆(Kwasi Kwarteng)推出劣評如潮的「迷你預算案」,涉及連串激進減稅措施,導致金融市場動盪,英鎊急速貶值,即使同屬執政保守黨的黨友亦炮聲連連。

面對群情洶湧,卓慧思先是把責任推往關浩霆身上,聲稱最具爭議性的「削減富人稅」(最高收入者的最高稅階從百分之四十五降至百分之四十)是這位財政大臣的個人決定,事前沒有把細節通知內閣。接下來,關浩霆來個政策急轉彎,宣布撤回部分提案,最高稅階維持原定的百分之四十五,避免繼續受到「劫貧濟富」的抨擊,同時釋除市場對於整體減稅方案的疑慮。受消息刺激,英鎊滙價止跌回升。

卓慧思入主唐寧街十號短短幾星期,予人的觀感是思慮不周,應對輿論的辯才亦有待磨練。「迷你預算案」推出之後,惹來四方八面的圍剿之聲,包括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質疑其可行性,要求叫停計劃,可是這位首相居然神隱了四天。復出公眾視線之日,卓慧思接受英國廣播公司地區電台BBC Radio Leeds訪問,主持人Rima Ahmed一炮而紅,原因是她直率地提出兩個令首相尷尬的問題:「你睡得好嗎?」,以及「你去了哪裏?」

電台主持人的提問在網上瘋傳,反映民眾對於卓慧思一手造成的經濟動盪確是難以接受。Opinium最新民調顯示,百分之七十五受訪者認為「政府失去控制經濟情況的能力」,卓慧思的支持度跌至百分之十八,淨值由一周前的負百分之九,插水至負百分之三十七。同一民調亦指出,在野工黨領先於保守黨的支持度優勢擴展至十九個百分點。另一YouGov民調更顯示,保守黨的支持度落後於工黨三十三個百分點。

英國《衞報》報道,部分保守黨議員批評首相府與民眾脫節,打算與工黨聯手阻撓通過「迷你預算案」,卓慧思有可能面臨幾位前首相的厄運,在黨內壓力下辭職。

卓慧思交出的第一份功課就落得這般灰頭土臉的局面,究竟是她的個人資質所限,抑或是身邊的謀臣濫竽充數?減稅刺激經濟的動機也許良好,尤其是降低物業印花稅可望讓民眾更容易置業,問題是目前環球經濟狀況複雜,既有美國勇猛加息拖累各國貨幣貶值,亦有能源危機促使通貨膨脹飆升,英國大手減稅卻缺乏開源妙計,嚴重入不敷支的憂慮令英國被揶揄為降格至新興市場等級。方案一旦被標籤為「劫貧濟富」,民眾喝倒采乃意料中事。

與其說卓慧思及其謀臣力有不逮,不如說新首相和新財相不懂得掌握市場脈搏,低估了投資者的恐懼情緒,同時拿捏不準民心所向。

香港的行政長官李家超出席國慶酒會致詞時表示,香港前路不乏挑戰,引述《晏子春秋》提到「謀度於義者必得,事因於民者必成」,承諾他和團隊必定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為市民謀幸福,為香港謀發展。晏子的意思是說,謀事符合於道義就一定能成功,做事順從於民心就一定能實現。

李家超引經據典不代表香港真的可以走出新冠疫情的陰霾,未知特區政府能否當機立斷撤銷畫地為牢的防疫限制,透過對外和對內通關促使疲弱經濟回復舊觀,不過《晏子春秋》的觀點毋庸置疑放諸四海而皆準。不謀於義者,必不可得;不因於民者,必不可成;社會道義和民心所向都是當權者缺之不可的施政基礎。不管是否民主社會,逆民意而動的後果往往就是災禍不已。

關浩霆撤回「削減富人稅」的提案儘管令卓慧思政府面目無光,但起碼是順應民意的一種折衷態度,好過冥頑不靈一錯到底。當然,事前的「因於民者」遠勝於事後的亡羊補牢,此乃政治智慧和理財手段高下的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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