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9日

安倍晉三遇刺身亡政治能量依舊存在

日本傳來驚世噩耗，前首相安倍晉三周五（八日）在奈良為自民黨參議院候選人站台演說時遇刺身亡，享年六十七歲，開槍疑兇是四十一歲名為山上徹也的男子。日本防衞省證實，山上徹也是前海上自衞隊隊員，受過專業軍事訓練，曾經服役至二〇〇五年。疑兇被捕後向警方供稱，因「不滿安倍」而想殺死對方。雖然具體的犯案動機尚待徹查清楚，但可以初步判定這是一宗奪命的恐怖襲擊。

安倍晉三之死固然震撼，而且日本參議院即將於周日（十日）進行改選，選舉結果關乎「修憲派」能否取得三分之二議席，以便啟動修改「和平憲法」的程序，這宗刺殺案帶來怎麼樣的影響格外備受矚目。

日本的在任或卸任首相遇刺不是沒有先例，但絕大部分發生於二次世界大戰前的政治動盪時代，死者包括原敬、濱口雄幸和犬養毅，戰後和平時期十分罕見，唯一的例外偏偏落在安倍晉三家族。

綽號「昭和妖怪」的岸信介是安倍晉三的外祖父，他擔任首相期間發生與美國簽訂《美日安保條約》的激烈爭議，爆發戰後最大規模的社會運動，連場示威與警方鎮壓的後果之一是東大女學生樺美智子在衝突中死亡。一九六〇年七月十四日，岸信介在參加自民黨總裁池田勇人的招待會時遇刺，行兇者是右翼團體大化會成員。儘管岸信介大難不死，但他在五日後宣布下台，結束三年半執政生涯。

岸信介不單是安倍晉三的外祖父，他還是自民黨內重量級派閥的鼻祖，當時稱為「岸派」，後來輾轉傳承，改稱「福田派」、「三塚派」、「森派」、「町村派」和「細田派」等，及至今時今日，則是「安倍派」，領導者正正是安倍晉三；岸信介的另一名外孫是現任防衞大臣岸信夫，亦即安倍晉三的胞弟。安倍晉三雖不在其位，但「安倍派」依然是目前自民黨內最大勢力的派閥，他擁有舉足輕重的政治能量，因此，他早前所說的「台灣有事等於日本有事」，再為兩岸關係平添猜忌。

開槍疑兇無論基於不滿什麼而行刺，若憑正常推測，安倍之死有機會為「安倍派」在參議院改選中贏得同情分。類似情況曾經出現在台灣，角逐連任總統的民進黨籍陳水扁在二〇〇四年三月十九日大選前夕遇刺，因禍得福，成功當選。假如同情效應確實在日本參議院改選中發揮作用，那麼受惠的將是與「安倍派」高度交疊的「修憲派」。安倍生前乃推動修改憲法解禁集體自衞權的表表者，在他破紀錄長的兩次首相任期之內，念茲在茲的是透過修憲來把日本升格為「正常國家」。

一九四五年，日本在二次大戰戰敗，無條件投降，美國的麥克阿瑟將軍主導起草了日本的現行憲法「和平憲法」，以限制日本進行軍事建設，當中第九條規定：「日本國民衷心謀求基於正義與秩序的國際和平，永遠放棄以國權發動戰爭、武力威脅或武力行使，作為解決國際爭端的手段。」這樣的規定被視為日本邁向「正常國家」的最大障礙。至於修憲程序，必須在國會參眾兩院分別獲得三分二以上議員支持，然後付諸公民投票。

以自民黨為主幹的「修憲派」透過去年選舉在眾議院取得三分二控制權，一旦參議院也變作囊中物，修憲可謂箭在弦上。安倍遭行刺前，自民黨幹事長茂木敏充已明言，力爭在參議院改選後盡快提議修改憲法，他甚至以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來增強修憲的說服力：「隨着烏克蘭局勢和我國周邊的安全環境加速變得愈來愈嚴峻，我們要呼籲制定一個堅決的前沿外交和安全戰略。」如今刺殺案發生了，「安倍派」和「修憲派」可否化悲憤為力量，值得密切留意。

安倍晉三生於政治世家，一門多傑，家族成員曾任首相的除了外祖父岸信介之外，還有外叔公佐藤榮作，祖父安倍寬和父親安倍晉太郎皆與政壇淵源甚深。安倍晉三就算不在人世，他及其家族的影響力估計依舊會存在好一段日子，「安倍派」在參議院改選取得怎樣的成績就是指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