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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18日

社評 社評

美遏通脹急忙加息 中國穩信心再應對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引發能源、糧食等大宗商品價格暴漲,供應鏈亂上加亂。面對恍如脫韁野馬的通貨膨脹,美國聯儲局一如所料於本港周四凌晨宣布加息四分一厘,為二〇一八年十二月以來首次調高利率,並預計最快在五月下次會議上落實縮減資產負債表。美國是全球最大經濟體,政策轉向產生的溢出效應,可能變成不容輕視的猛獸。

香港是外向型經濟,又實行聯繫滙率,息口何時跟升,就連金管局也邊走邊看,處境被動,但形勢尚算簡單。中國與美國的經貿和政治關係千絲萬縷,情況複雜得多,尤其正當全力以赴穩增長,遇上美國加息周期並準備縮表收水,內地運用貨幣政策的空間不免受掣肘;而俄烏戰事引發的地緣政治緊張,西方陣營諸多施壓。就在這關節時刻,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將於今天(星期五)與美國總統拜登通電話,美方透露會討論管理兩國之間的競爭及俄烏問題,對世界政經秩序具一定啟示性。

先說聯儲局這次決策會議,較令人意外的是,一方面大幅下調今年經濟增長預測至百分之二點八(去年十二月估算為百分之四),惟利率點陣圖顯示全年合共加息七次,意味餘下六次會議都會調高利率,取態屬市場預期較鷹的一邊。局方的訊息很鮮明,當務之急是盡快把物價壓下來,經濟增長顯著放緩可以接受,通脹失控絕不能容忍!

聯儲局之所以要作出不惜犧牲經濟增長以換取物價受控的艱難決定,追本溯源得歸咎於局方犯下兩大錯誤。第一,早在俄羅斯揮軍攻烏之前,美國通脹率已一再創出數十年新高,但決策者不當一回事,去年大部分時間反覆強調通脹高企乃暫時現象,只要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的供應鏈樽頸逐步緩解,物價「自然」會見頂回順。事實跟想像卻背道而馳,二月份美國消費物價指數(CPI)按年急升百分之七點九,往後數月高見雙位數絕不令人意外。

通脹高燒不退,聯儲局迫於無奈在去年十一月放棄「暫時性」一詞,並不即時作出補救,只按計劃以縮減買債方式緩慢收水(實際操作是減少放水而已),這是第二個錯誤。直至CPI逼近百分之八,方意識到事態嚴重,唯有亡羊補牢急起直追。

然而,貨幣政策一旦過度緊縮,經濟勢必承受巨大壓力。議息結果公布後,美國五年期與十年期國債息差一度呈現倒掛,為二〇二〇年三月新冠疫潮初爆以來首次;更具指標性的兩年期與十年期息差也縮窄至僅零點二厘左右,離倒掛一步之遙。加息序幕剛拉開,孳息曲線便響起經濟衰退警號,意味債市對聯儲局實現軟着陸(在不引發衰退下成功控制通脹)投以不信任票。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既影響國際政治親疏利益,亦牽動環球物價去從,據報俄烏就解決衝突舉行的談判近日取得重大進展,但一天未簽署白紙黑字協議,也只能姑且聽之。再者,即使兩國停火,俄羅斯撤軍並不代表西方陣營對莫斯科的嚴厲制裁便能迅速解除,儘管油價已從戰事爆發後的高位大幅回落,依然徘徊於每桶一百美元水平。能源短缺問題無法在短期內解決,既為聯儲局遏抑通脹添煩添亂,對美國消費者的衝擊亦立竿見影。此患不除,美國滯脹風險恐與日俱增。

回看香港,金管局總裁余偉文指出,參考以往經驗,港元拆息未必會立即跟隨美元拆息上調,滯後幅度取決於本地市場港元資金供求狀況。問題是,聯儲局為挽回因連番錯判而大受損害的公信力,此輪加息潮必較二〇一五至二〇一八年那次更快更狠。港美息差一旦大幅拉闊,港息最終要追隨美息上調,疫情、戰情再加上「息魔」,經濟雪上加霜不言而喻。剛公布的二月份失業率達百分之四點五,較一月上升零點六個百分點,而相信這只是開端,事關嚴峻的疫情長期把經濟「點穴」,此劫不解,經濟病原就不可能根治。行政長官林鄭月娥昨天表示,未來數日將向社會交代全民強制性檢測及防疫措施的最新安排,且看當局在關鍵時刻有什麼板斧帶領香港走出困境。

相對而言,內地處境更加考驗應變能力,經濟面臨壓力之際,廣泛地區又出現新疫情,還有俄烏局勢造成的能源與糧食危機,加深穩增長難度,甚至動搖了金融市場信心。中央對此是當機立斷,周三召開的國務院金融穩定發展委員會會議,針對多個重點環節闡明政策立場,率先穩住市場信心。未來雖面對美國收水及可能陷入衰退,外貿未必可持續增長,不過反正全球洗牌重置,就來一起拚一拚基本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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