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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23日

社評 社評

努力時光倒流的新總統拜登

一月二十日美國總統就職典禮在暴力陰霾及疫情陰影下冷清完成,無驚已算喜。回憶四年前特朗普登基大典,雖然遭到杯葛,比不上十二年前奧巴馬宣誓履任時擠得水洩不通那鼎盛一幕,仍稱得上人頭湧湧。美國國歌唱過了,大法官監誓,新總統拜登發表上任演說,華府大道巡遊,這些基本禮節元素不缺,然而作為三億國民的新總統能否帶領美國走向新時代,此刻看不出半點端倪,未來四年把軚盤擺好回歸正常軌道也殊不容易。

誠然,拜登甫坐進白宮橢圓形辦公室即馬上簽署十五項行政命令及兩項規定,包括重新加入世界衞生組織及重返《巴黎氣候協定》。特朗普任內退群成癮,撇低盟友走單邊之路,猶記得四年前特朗普就任首日便宣布退出簡稱TPP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之後陸續退出《巴黎氣候協定》和伊朗核協議。每個總統有本身的治政方針,特朗普拂袖脫離奧巴馬年代的國際協議,如今拜登扭轉特朗普的決定再次加入,堂堂大國在幾年間如此對待既莊嚴且具約束力的國際盟約,簽了又退,退後重返,遭舉世訕笑兒嬉實屬活該。

拜登以七十八高齡入主白宮,是美國史上最年長的新科總統。年紀老不一定缺乏改變時代的魄力,可是這一屆任期從開局看來,很可能忙於修補特朗普遺下的爛攤子已得耗掉未來四年,目前拜登像個千手觀音,首先以戰時狀態應對疫情,簽署一系列行政命令,加快疫苗接種和進行病毒檢測,強制戴口罩,他痛心指出,世紀病毒這一年間在美國奪走的性命已超越第二次世界大戰該國的死亡人數;另一項同樣重大的任務是癒合國內撕裂,以及實施連串調整政策,盡速收拾殘局。因此,他未必有餘力做一個開創新時代的總統,而是吃力帶着美國回到四年或更早的八年前舊日,從頭再來。

在民主黨眼中,特朗普治下四年簡直禮崩樂壞,社會嚴重分化,種族主義重現,平權運動受挫。拜登的就職演說明言要團結、療癒,可見清理特朗普留下的政治遺產刻不容緩,何況特朗普臨行之際說了一句:「我們會以某種形式回來」(we will be back in some form),據《華爾街日報》稱,特朗普卸任前與親信密斟籌組政治組織,擬定名「愛國者黨」,顯然不甘蟄伏,剛踏出白宮即密謀東山再起,令「特朗普主義」延展不散,就算不是撒旦直接回歸,他那套不乏信眾的意識形態足以弄致拜登頭大如斗,如芒在背。

特朗普輸掉大選,卻拿到七千四百萬張選票,在過去四年創造了屬於他的保守時代,期間美國右翼思潮搭建了他們的社會意識平台,這平台上的根苗枝葉該仍有餘溫繼續滋長。特朗普四年後七十八歲老而彌堅捲土重來是後話,他所代表的主義取向肯定不會因為他可能遭彈劾而消弭,反而因為在建制之外不受覊束而擴散。二○二四年即使特朗普不親身出山,也大可在他加持下透出「特朗普二號」或「特朗普三號」,設若代表「愛國者黨」出選的是特朗普女兒伊萬卡,那將是一場激烈的捉對廝殺。

反觀執政民主黨,由於主流派系困在政府事務當中,難以騰出空間對付特朗普一系,情況較為被動。四年後拜登八十二歲,到時會角逐連任抑或由民主黨其他人選例如副總統賀錦麗出陣,此刻無從預料,不過,民主黨若無法在今屆政府任期內走出特朗普所掘出的爛泥沼、所埋下的地雷陣,敞開新時代的執政方向,純粹靠老招數吃老本,叻極有限。

歷屆美國總統選舉得勝的一方,皆戮力推動屬於他們的時代,姑勿論這些「時代」是否真材實料、不負國民企望,然而作為政治包裝,畢竟要有新的感覺才能吹奏得起。六十年代,甘迺迪賣的是「新邊疆」,尼克遜推銷的是「撤軍越南」;及至千禧年代,奧巴馬標榜「改變」。拜登是傳統民主黨人,矢志推動的是去特朗普化,以他的能耐,充其量修補創傷,使美國回到從前,難言擘劃新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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