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26日
十一月三日是全球矚目的美國總統大選投票日,共和民主兩黨已擺開陣勢,先在另一戰場大打一仗,就是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提名戰。大法官金斯伯格於九月十八日逝世,她的空缺誰來替補、何時表決,成為美國大選前夕兩黨埋身肉搏的附加賽。共和黨方面欲藉着仍然在府(白宮)在會(參議院)的優勢發動閃電戰,由總統特朗普提名大法官人選,共和黨控制的參議院趕在大選前表決過關。民主黨當然不肯輕易就範,力促留待選出新總統之後才填補空缺;同時翻出舊賬,指二〇一六年共和黨曾以「大選在即」為由堅持讓下一屆白宮主人進行大法官提名及表決程序,指摘共和黨今日的我打倒昨日的我。
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是終身職,相比之下,總統連任成功也只是執政八年。論及對美國的影響,總統任滿下台,任內政策會否延續難以確定。事實上,美國政黨並無鐵一般的黨綱,特朗普的內政外交,與之前共和黨人總統布殊父子、列根、福特、尼克遜截然不同。同樣,奧巴馬的治國策略亦非全面延續克林頓的一套。可是,大法官在任動輒十多二十年或更長久,延續性勝於總統多矣。就如之前的大法官斯卡利亞,一九八六年由列根提名,做了三十年,於奧巴馬任內去世,前後經歷列根、老布殊、克林頓、喬治布殊、奧巴馬五位總統,多年來堪稱保守派的一面大旗。
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最重要的作用是釋法。由於不設任期限制,九名大法官一旦獲得參議院通過任命,幾乎做足一生一世。大法官長期在位,加之擁有釋法權,對美國社會尤其意識形態的影響力,比起四年一任充其量做八年的總統深遠,因此每名大法官從提名到就任,都是美國國民焦點所在。共和黨人或民主黨人總統於提名大法官方面,挑選標準往往與一己價值觀切合,民主黨籍總統傾向納入自由派人選,共和黨籍總統偏重保守派。職是之故,大法官的任命不單是美國司法系統大法官的提名與表決,而是牽涉模塑價值觀以及意識形態的重大事件。
二十世紀百年之間,民主黨及共和黨各自建構一段相當長的大法官任命時期。三十年代到四十年代末,民主黨總統小羅斯福及杜魯門提名通過十三名大法官。六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共和黨的尼克遜、福特、列根、老布殊合共通過十一名大法官,其中老布殊提名的托馬斯今天仍然在任。本來,在福特與列根兩任總統之間,有民主黨籍總統卡特掌白宮四年,但這四年並無大法官出缺,形成共和黨「壟斷」大法官提名好一段時期,箇中兩黨所帶來的釋法及裁決手印,在美國歷史上留下可觀的司法遺產。
自老布殊之後,民主黨及共和黨連接提名大法官的情況不復,特朗普若在大選前火速提名並通過大法官,便錄得一任之內三次成功提名。如今美國社會的焦點是,參議院如果通過特朗普的提名,九名大法官之中,屆時保守派與自由派是六比三,相對金斯伯格時代的五比四,自由派更見勢孤力弱。倘如此,即使拜登勝出總統選舉、民主黨成為參議院多數派,惟特朗普提名的大法官已經到任,欲挽無從。美國社會的自由派近日以各種方式向共和黨表達不滿,特朗普與第一夫人梅拉尼婭日前到最高法院向金斯伯格致哀時,就被民眾喝倒采,高喊「投票踢他走」。
特朗普很明顯把提名大法官視為當前最重要的政治事件優先處理,與總統選戰行情扣連。白宮的盤算是,只要趕及提名並通過大法官人選,鞏固保守派支持者,必利好選情。眾所周知,在一些具爭議的議題例如墮胎等,美國社會兩股勢力相爭多年不休,大法官提名一事被視為有助特朗普鞏固票源。觀乎參議院共和黨人寧願被揶揄「此一時,彼一時」,也要出盡法寶趕及大選前表決,種下這支樁腳。
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任命是影響深遠之事,總統選舉是四年任期的權力之爭,共和民主兩黨目下同時在兩個戰場交鋒,乃大選年罕見的政治激鬥。美國身處意識形態與政權更替的轉角時代,未來四十天每一舉一動,都可能救命或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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