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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3日

黃裕舜 政思故我在

英國政治新格局

過去幾個月的英國政壇出現多年未見的急劇變化,在脫歐前景未明的前提下,內部鬥爭及分化加劇。

5月24日,文翠珊宣布將於6月初落台。至於24至26日舉行的歐洲議會選舉中,由英國獨立黨(UKIP)前黨魁法拉奇(Nigel Farage)成立的脫歐黨(Brexit Party)更是贏得73席當中的29席,成為歐盟國會中英國一方最大黨。保守黨於選舉中大敗,得票率不足9%,乃是創黨逾150年以來最慘烈的表現。這次政壇大地震背後原因為何,對於英國政治未來有何契機?筆者認為有幾點,頗值得分享:

兩大政黨 選民失望

一、民意對傳統政黨的反噬

英國的傳統兩大政黨——保守黨與工黨——過去數年間在脫歐議題上拖泥帶水、模糊不清的立場受到選民唾棄。

保守黨內部對脫歐意見不一,當中充斥三大派系:第一派,乃是由文翠珊所代表的軟脫歐派(Soft Brexit),主張在挪威與加拿大模式間找到能夠讓英國保留共享市場及統一對外貿易政策的「溫和」脫歐方案,所領導的乃是傳統保守黨建制在民粹主義衝擊下碩果僅存的殘兵。

第二派,卻是由政治投機者前外相約翰遜(Boris Johnson)及莫格(Jacob Rees Mogg)領導的後座議員,背後勢力包括不少富商及支持脫歐的草根勞工階層。

反看工黨,黨魁郝爾彬(Jeremy Corbyn)猶疑不決,既不支持政府的脫歐方案,亦不支持留歐或舉行第二次公投。

他本來的如意算盤很有可能是希望能夠以「單純反對,毋須建樹」的手法迫使國會議員對文翠珊再次提出不信任動議或驅使文翠珊宣布提早大選。但可惜郝爾彬眼高手低,最終使不少支持留歐年輕左傾選民對工黨徹底失望,在歐洲大選中另覓代表。

二、中間路線前途未明

大多數分析所忽略的,卻是兩黨中的「沉默分子」,這些議員對兩黨的脫歐立場皆感到困擾非常,因為他們相信留歐才是英國的出路,但早前礙於「大隊立場」,只能採取較為溫和的留歐論述。「改變英國」(Change UK)由兩黨當中支持留歐的退黨成員所組成。

他們於最近歐洲議會大選中的慘敗也許並不出奇:綜上反映出英國民眾對脫歐持有非常兩極化的態度,並未能容下「改變英國」所提倡的中間路線。

三、抗議政黨或成為主流

反看歐洲議會大選中的大贏家,乃是三大傳統「抗議政黨」(protest parties):以右翼本土主義為主導,並充斥排外及反移民思潮的脫歐黨、主張留歐及舉行第二次公投的自由民主黨(Liberal Democrats),以及左傾而奉行進步主義的綠黨(Green Party)。此3黨於最近歐盟選舉總得票超過64%,除了反映出民眾對建制的不滿,以及對脫歐進程(因不同原因)的厭倦甚至憤怒,更是帶出英國格局當中的大幅度重組(realignment)。

假設英國未來幾個月舉行國內大選,就算不少選民基於慣例或策略性投票(strategic voting)有可能重投工黨或保守黨,但相信以上3黨比過去更有可能爭取到不少游離議席。

於留歐色彩濃厚的地區裏,自由民主黨及綠黨更有可能一洗頹勢,吸納到兩大傳統黨派中反對經濟蕭條或狹隘本土主義的溫和選民,成為議會中的第三勢力。至於脫歐黨,不但能夠吸納到保守黨大部分草根選民的支持,更有機會在這個假設性大選中取締保守黨,成為右翼的主流。

相位之爭 勝負難料

四、保守黨外憂內患

問題在於,脫歐黨乃是一個單一議題政黨,對管治一竅不通。有預測指出,選民對此現實有一定掌握,因此他們在選出管治者英國國會大選中投票意向,未必會與他們在歐盟議會大選中的投票意向重疊。儘管如此,保守黨仍然須面對種種的內憂外患。

從外患角度來說,隨着脫歐一拖再拖,歐盟立場日益強硬。英國在脫歐磋商中的周旋空間只會逐漸收窄,未必能夠於年底的死線前取得進程,硬脫歐隨時成為無可避免的現實。

再說,英美關係在特朗普的「衝擊下」遭受嚴峻的考驗,新上任的首相必須找到滿足雙方利益的新平衡點,更是難上加難。

在內憂層面上,保守黨黨魁選戰未明。大熱前外相約翰遜於筆者投稿前幾小時,剛被法庭傳召,相信乃是有關他在2016年脫歐公投中具爭議性的言論及競選手法。緊接其後的包括前脫歐大臣藍韜文(Dominic Raab)、高文浩(Michael Gove)等,皆不相伯仲:前者比約翰遜於黨內更受歡迎,後者對政策掌握及吸納軟脫歐或留歐派別能力遠比約翰遜為高。英國首相之位鹿死誰手,仍是未知之數。

五、親歐洲主義於歐盟大選中的回歸

最後,要深入探討英國政治,就不得不談一下歐盟的內部政治。

在這次歐盟議會大選中,親歐洲政黨於大部分國家中有不少的選票及議席進賬(意大利為例外)。相信不少歐洲國民對脫歐風波所延伸出的反歐本土主義感到厭膩,故藉着這次選舉,對摒棄封閉主義的候選人投下一票。本土主義所象徵的自我中心及偏激,相信並非歐洲絕大多數人所支持的政治理念。

英國政治未來走勢並不明確,不過透過以上幾點,筆者希望能夠讓讀者對現況掌握趨向明朗化。

黃裕舜  牛津大學政治學碩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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