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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5日

黃伯農

英國可如何處理華為5G技術

2018年12月,華為副董事長兼首席財務官孟晚舟在加拿大被補之後,特朗普稱若北京願意跟他達成貿易協議,他可以介入該事件;加拿大外長隨即表示,司法程序不應為政治目的服務。

自華為事件發生至今,因為美國的施壓,「5眼情報網」(5 Eyes)之內的澳洲和紐西蘭已宣布禁用華為5G通訊技術,英國和加拿大仍未有決定。英國軍情六處主管Alex Younger認為,由於有國家相信華為5G技術構成國家安全威脅,英國除要作出艱難決定之外,也須加快科技創新速度,才可應付敵方的安全威脅。

華為與英國情報和國家安全機構「政府通訊總部」(GCHQ)屬下「國家網絡安全中心」(National Cyber Security Centre)官員會面後,隨即宣布,願投入額外20億美元發展技術以滿足英方要求。

英方官員重申,他們所關注的是華為的「技術缺陷」(technical deficiencies),並不是華為的中國背景,暫時也沒有證據證明華為真的涉及間諜活動。不過,Alex Younger認為,既然盟友對華為技術存在疑慮,英國便須於今年3月前決定幾大程度上採用華為5G技術。

須考慮美方要求

本文梳理事件背景及英國學者智庫對華為5G技術的關注,並以現實主義相互依存角度,提出合乎英國國家安全利益的政策建議。

除通訊之外,5G技術將連結未來世界的不同方面,包括無人駕駛車、人工智能、智慧城市、高端工廠和軍事設施等等。5G技術將決定二十一世紀日趨激烈的國際競爭,特別是經濟和軍事力量。

美國要打擊華為5G技術,是因為跟中國的貿易摩擦和全方位競爭而生。華為已擁有全球5G技術10%的知識產權(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 IPR),排世界第二,而美國公司Qualcomm則擁15%,兩者皆為5G技術的領導者。

根據歐洲電訊標準化協會(European Telecommunications Standards Institute)的數據,華為於5G「新空中通訊接口」(New Radio)技術的登記專利(patents)高達1481組,佔全球總數28.9%,位列第一。

2018年3月,美國特朗普政府已阻礙新加坡公司Broadcom收購Qualcomm,認為收購會拖慢美國在晶片和無線技術方面的投資和研發,間接助長華為的競爭力。

美國為英國盟友,雖然英國上議院有報告指美國正擾亂「以規則為本的世界秩序」,但中國崛起、創新科技和俄羅斯等將深遠影響英國國家安全,英國仍須考慮美方要求。

學者與智庫關注

英國雖未禁止在「關鍵國家基礎設施」(Critical National Infrastructure)系統內使用華為產品,但英國電訊集團(BT)已把華為排除出其核心5G網絡設備供應商的競標名單。英國學者和智庫人員則有以下的關注。

一、雖然華為自稱獨立公司,跟中國政府並無關係,但英國安全和情報學者Anthony Glees認為在中國,企業和國家之間的關係自然緊密。英國安全工程學者Ross Anderson擔憂,若然未來英中關係轉趨緊張,中國政府或會透過或關掉華為的5G網絡去攻擊英國。

二、英國皇家聯合軍事研究所(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研究員和下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Select Committee on Foreign Affairs)顧問Charles Parton認為,英中之間存在安全利益和價值觀的差異。若然連結關鍵國家基礎設施的5G技術落入中國政府手上,英國便無法有效抵抗來自中國的間接或直接的壓力。歷史證明,中共是會使用強硬手段的政權。

三、Parton認為,中共在企業內的黨委一直享有額外權力。近年的《國家安全法》指明企業須配合黨的國家安全措施,華為並非例外。雖然英國政府通訊總部對由英國電訊集團去管理華為網絡有信心,只是華為在通訊器材內設置的軟件則有上百萬計代碼,英方無法有效過濾所有代碼,也無法確定代碼內有無隱蔽裝置。

四、有人稱美國也會窺聽英國。雖有這可能,但自1917年起英美已為盟友;中國一直避免結盟,卻一直支持北韓等國家。英國與美國在自由民主價值觀和安全利益上比較接近,在中美之間,英國的選擇很明顯。

五、「5眼情報網」內的3個成員已拒絕使用華為5G科技。英國作為成員之一,須履行情報分享協議,這也包括共同設計和操作涉及國家安全的系統和科技,否則英國將失信於盟友。

六、然而,華為已經掌握尖端5G技術。若然英國禁用華為5G技術,有通訊專家擔心,英國5G發展將被推遲起碼9個月至1年,這將不利英國的全球競爭力。

政策建議

我構想的「現實主義相互依存理論」(realist interdependence),能包容不同政治價值觀和政體之間的制度分歧。雖然自由民主制度仍為未來自由開放世界所需,但社會主義着重社會公義、宗教國家主義重視人生意義和人倫關係,與軍事獨裁政體着重政治秩序和主權原則均有其歷史必然性。

英國欲有效立足於未來多極世界,須尋求一新通訊技術支點,有效與多元世界連結。筆者有以下政策建議:

一、我認為英國對華為5G技術所構成的潛在安全威脅,雖被各方肯定,但華為5G技術仍為有用科技資源。問題是,如何在不削弱自身國家安全利益的大前提下,有效利用它為自己和世界服務。

二、我於是認為英國須與「5眼情報網」盟友協調,並得到她們的安全支援保證,讓英國成為華為5G技術的唯一試驗平台。

一方面,「5眼情報網」便可透過英國去監察華為5G技術的實際操作;另一方面,英國便可在「5眼」內獨家得到華為5G技術。

三、英國可與中國政府協商,要求華為把旗下的高端5G技術向英國和世界開放,進行「技術轉移」,換取華為欲進入英國通訊市場的條件。我認為英國要求中國進行強制性技術轉移是合理要求,中國有今天的發展,亦歸功於過去40年的強制技術轉移政策。

四、最後,英國的做法可為眾多球南的發展中國家作出示範,鼓勵她們從中國和西方轉移高端技術,以強制性技術轉移政策收窄發展距離,促成球南和球北之間的相互依存未來。

黃伯農_英國巴斯大學政治、語言及國際研究學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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