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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31日

曾德成 海闊天空

昨日大嶼

年終回顧,不想談今年特別多人經受的離別傷痛。值得再說的一件大事,是港珠澳大橋落成通車,由此貫通珠江口東西兩岸。

港珠澳大橋是世界最長的橋隧結合工程。大橋啟用初期,每逢周末就有大批內地旅客到東涌去,使大嶼山這個新市鎮不勝負荷,經疏導後才漸得緩解。不久之前,東涌鄉事委員會還在想方設法活化周圍鄉郊;沒想到大橋一開通,長期恬靜的環境就遊人如鯽了。

如今展現新鴻圖的東涌,原是個沉睡的古鄉鎮。1958年出版的《大嶼山誌》裏說︰「先有東涌,後有大澳,此乃故老相傳古語。」香港向來無官方編寫的地方誌,該書是寶蓮寺第二代主持筏可大和尚囑咐弟子明慧法師編寫的,留下了寶貴紀錄,儘管書中所載部分景物已在這數十年間消失。《大嶼山誌》由寶蓮寺獨資出版,屬非賣品,到近年有明珠佛學社募款重印,復得推廣。

2002年,再有《大嶼山》一書出版,是由呂烈先生撰寫。先後兩本著作,讓人們知道昨日大嶼境況,通過對比可更明白變化與進步。

大嶼山四面環海,過去長期只能靠水路交通。據呂烈記述,上世紀初大嶼山對外有3條航線:大澳至香港、東涌至屯門、梅窩至長洲;交通工具是風帆木船,3日一渡,不可能當日來回。大澳老街坊記得,那時「風帆渡」開出前,船工就到街上敲鑼叫喊「開船喇!」到30年才代開始有「火船仔」行走。經常乘船外出的,被公認為有見識之人,甚受羨慕。

呂烈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從專上院校畢業後去到大澳的。在那年代,有一批青年自願選擇到艱苦地方工作,大澳是最遠離市區的偏僻地點了。當時大澳有鹽場,出產海鹽,呂烈當上了鹽業工會書記,還兼辦學校給鹽工和漁民子弟上課,他由此開啟在大嶼山的畢生服務,持續大半個世紀,無怨無悔。

據呂烈的友人憶述,那時候大澳無自來水,也不通電,更無電話。鹽工和漁民生活清貧,子女交不起學費,就從家裏拿鴨蛋用鹽醃了送給老師。呂烈經常以鹹蛋佐膳,「鹹蛋先生」稱號不脛而走。

到七十年代末,大澳鹽業式微,工會和學校相繼結束。呂烈沒有離開,改而在當地經營糧油雜貨,以集資方式創立合作社,服務坊眾,逐漸營銷遍及各村鎮,各村居民都知道他,大澳、東涌、大嶼南等鄉事委員會都邀請他擔任顧問。他又與寶蓮寺及各處梵剎的僧侶結成朋友。與前書作者明慧法師一樣,呂烈足跡踏遍大嶼每一角落,對這片土地懷抱深情。

呂烈先生終其一生,初衷不變,見證了大嶼山的發展進步。他在著作中歌頌了近數十年在此地見到的變化︰「寶蓮寺天壇大佛的落成,放射出香港旅遊的光芒;赤鱲角機場的興建,使香港成為名副其實的國際大都會。橫跨青衣、馬灣的大橋通車,改變了大嶼山交通脈搏,孤島變通途。」

他形容大嶼山「是香港一頂桂冠、一顆明珠、一個花園,也是香港跨向新世紀的一道大門。」如今港珠澳大橋啟用,更把大嶼山引入粵港澳大灣區的新時代。

饒宗頣先生曾手書前人對聯:「畢生無不快事,隨地作自在觀。」我看了覺得十分奧妙,卻未能參透。到2017年7月,我參加呂烈先生的追思會,聽着發言,想起了這聯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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