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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22日

李子衝 觀潮篇

港鐵「收歸國有」

香港人在思維上是泛政府主義,當社會出了問題,便由政府埋單。港鐵出事一而再,高鐵延期、涉嫌隱瞞、沙中線工程、刻意造假……兩朝管理層撤換,下一步是有人提議「收歸國有」,以公帑買回小股東的股份,再次全資擁有,然後整頓這個交通和地產王國。

鐵路是一個複雜問題,特別是港鐵,背負着百多年九廣鐵路英段的歷史,又要面對現代化地產行業的競爭。這個在香港大到不能倒的企業,同時要衝出去,拓展海外市場。本身是上市公司,政府是大股東的身份,難以兼顧各方面的利益。管理層能力出問題,事事碰黑,令這座大山成為社會的障礙,大眾除之而後快。不過,在行動之前,想要解決什麼問題?

九廣鐵路英段於1910年10月通車,可能鐵路成本昂貴,且有跨境的敏感,因此當年的九廣鐵路是由政府經營;及後境內的專營巴士則透過招標,在1933年分配予中華巴士和九龍巴士以私營方式營運。那是一直引以為傲、毋須政府補貼的公營交通模式典範;思維上,跟九廣鐵路明顯有別。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香港人口急劇增長,因而發展新市鎮,九廣鐵路肩負運載動脈角色,走向現代化,轉向雙軌電氣化。眾所周知,比對私人市場,公務員的管理成本是昂貴的,於是政府於1982年年底,把九鐵轉型為一間公營公司(九廣鐵路公司),政府全資擁有,按審慎的商業原則經營,期望在資產上取得一定回報,把鐵路營運走進市場。

地下鐵路的興建是劃時代的標誌,事實上,沒有地鐵,不能解決香港交通問題。但是興建鐵路需要龐大資金,一定是政府投資,但是要兼顧回報,因此政策傾斜,讓地鐵有良好的經營環境,變相壓榨其他的公營交通公司,增加大家的經營成本。還有最重要的一項措施,以地產項目資助鐵路,因此地鐵是一間地產公司,政府以優質地點項目(地鐵上蓋)資助發展。

中間有兩個發展:一是政府地鐵上市,賣出25%股權;二是九鐵、地鐵合併,成立港鐵公司。這出現政府在地產和交通政策上,優待一家上市公司,造成不公平競爭。其實在這個角度上,政府有兩個選擇,一是把港鐵股份悉數出售,政策上不再優惠它;一是政府全資擁有,輔助業界發展,不再與民爭利,營造好香港的營商環境。

必須指出,「收歸國有」並不能夠解決管理差劣的問題,一般而言,公營機構的效率和管治質素都比私營的差,因為政出多門,同時會受到政治局勢影響。私人公司則有明確指標,並且有上市公司條例監管。招聘和解僱都比較靈活,公司運作較為順暢。

國有化之後,想降低票價減低市民負擔,這不容易。30多年前,九廣鐵路脫離政府是想提升效率,市場化走向低成本,今日如果倒行逆施,走回頭路,豈不侮辱資本主義的基本原則,相信大鑊飯優於市場機制,走向市場是終極目標。

大家都明白,鐵路建設是昂貴的,興建鐵路的工作複雜而困難,牽涉規劃和收地等很多政府行為。面對市場,我們可以把硬件和軟件分開,鐵路由政府興建,委託私人承辦營運。其實現時高鐵是類似模式,可惜左手差不多等於右手,港鐵是政府的承辦商,不過這位承辦商的大股東又是政府,況且市場上並沒有別個選擇,和稀一家,攪得一塌糊塗。

李子衝  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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