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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30日

陳雅妍 建築思話

再見冬菇亭

位於觀塘樂華邨冬菇亭的最後一檔泰興粉麵燒臘店,也於3月結業了。隨着時代不斷更迭,舊式露天冬菇亭將會很快絕跡香港。

關於冬菇亭的歷史,源於七十年代的公共屋邨發展。當時政府希望公共房屋能夠成為一個自給自足的社區,當中包括學校、雜貨店和街市;在公屋樓群的空地,還築起了一個個冬菇亭熟食檔。全盛時期,香港共有超過50個冬菇亭、200多個熟食檔。

靈感來自新加坡

冬菇亭的雛形,靈感取材自新加坡的組屋和熟食中心。新加坡早於1960年成立建屋發展局,負責規劃及興建組屋;為了解決小販問題,便在組屋內興建熟食中心。熟食中心是一座平房劃分為兩邊不同的熟食檔,中間為食客用餐位置;半露天的設計,沒有冷氣提供。

香港的冬菇亭一般租予4個攤檔,面積約45平方米、高約7米。中央位置是廚房,拱形的排氣口供4檔共用。排氣口的設計除可排走熱氣,還可帶動空氣對流,就算沒有設置冷氣,也能讓座位比較涼快。

冬菇亭以紙皮石鋪砌上蓋,檔內沒有任何設施,檔主要自行裝修,為了用盡每一吋空間,檔主會以帆布加大檔口,放置更多桌子,但必須每日朝桁晚拆。

以前房屋署會規定熟食檔售賣的食物種類不能重複,保證冬菇亭能夠為街坊服務,提供價廉物美的民間美食。熟食檔提供食物的種類繁多,包括粉麵、燒臘、打冷、粥檔、點心及糖水,提供日常三餐和消夜等。已結業的泰興粉麵燒臘店24小時營業,提供粉麵、小炒及燒味等茶餐廳食品外,還有中式點心。

公共屋邨面臨老化,人口不斷減少。冬菇亭連同屋邨商場也由房屋署轉由領展經營。領展作為上市公司,追求資產增值,近年不斷把商場翻新拆售,冬菇亭也要換血革新。

領展於續約時除了加租外,更要求冬菇亭攤檔改裝翻新為提供冷氣的餐廳,或者改為一亭一店的經營模式。冬菇亭的街坊老店,逐漸改裝為便利店或大型餐廳酒樓。

香港人常常把香港的城市發展跟新加坡的比較,但在新加坡,熟食中心沒有遭商場吞併,而且成為當地人和遊客覓食的好去處。

當地街市租金便宜,一碟海南雞飯只售5元的小店,也能夠負擔租金。

除了商場連鎖店外,熟食中心也是市民的廉價選擇。近期香港有商場引入新加坡熟食中心的火紅店「天天海南雞」,作為首間海外分店。誰說熟食中心不能揚威海外?可惜香港的冬菇亭卻命運懸殊。

領展有權決定食肆提供食物的類別,不容許店主自由發揮。續約期間,領展可限制店舖售賣的食品,若不符合其要求的檔次,將不獲續約,泰興粉麵燒臘店就是由於不能轉型為扒房或東南亞食肆,最終結業。

由七十年代到現在,冬菇亭不斷演變,如愛民邨的冬菇亭隨着人口老化,轉為只做早午市,只為公開大學的學生、附近上班族提供早餐和碟頭飯。

領展的發展方式

有人認為冬菇亭的衞生環境欠佳,半露天的設計在香港的氣候和多雨天的環境下,並不是舒適的用餐環境;而且冬菇亭靠近民居,油煙和噪音也為居民帶來滋擾。

現今市民飲食選擇多,冬菇亭不再是居民的唯一選擇。在領展追求資產增值的方針下,根據各種消費的數據矩陣,達致設定的利潤回報指標。

舊式有人情味的冬菇亭漸漸消失,最終變成一個個倒模式的商場。連鎖餐廳在香港各大小商場出現,社會進步反而令消費單一化,還是消費者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冬菇亭主要服務街坊街里,跟大型商場服務的顧客群不同。奈何在領展的管理下,擁有地區特色或是民生小店,全不受重視。全球一體化大氣候之下,單單為服務街坊的食肆還能夠生存嗎?

歷史不斷重演,以前為了解決小販問題而建冬菇亭,提高衞生環境;發展到屋邨商場,解決衣食住行的民生所需。也許在可見的將來,冬菇亭將會成為這一代香港人具有人情味的食肆的回憶味道。

文章只代表個人意見,不代表香港建築師學會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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