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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4日

黃伯農

機械人的未來

2月中旬,特朗普政府稱將增撥716億美元作2019年國家安全財政預算。除了增兵26000人次和買入10艘新戰艦之外,將於人工智能、電子網絡戰備和超音速科技上投入更多資金。

分析指出,競爭對手為俄羅斯和中國。看來人工智能的興起正在刺激新一輪軍備競賽。

當前西方民主政體尚未走出涉外介入民粹政治所造成的踉蹌困局之際,在美國東北部和歐洲的比利時—荷蘭—德國3國區域均為西方「鐵鏽地帶」工業區,美國和西方政府必須小心評估人工智能和自動化系統、特別是機械人的應用,跟白人工人階級政治、勞資關係和民粹主義動員之間的潛在關係,才可避免自由世界秩序進一步走向表面看似進步安全,實際上是加劇內部矛盾和階級分化的陷阱。

有分析估計,中國和東亞各國將於未來輸入全球最多機械人。歐亞謀劃者實有共同需要,理清機械人的未來發展,以及階級政治、勞資關係和民粹主義之間的潛在關係,才可治國安邦。

由於機械人或將成為既擁有超級智慧,又具高度自主能動性的「流動性非人類行動者」,本文將梳理近年機械人興起的因素和趨勢。

我的主要論點是,指出機械人體現的「非人類勞工」與「人類勞工」有根本性不同。由於非人類勞工更能配合資本主義經濟生產活動,無論如何,它們將漸取代現存一些人類勞工類別、改變全球勞工市場結構和勞資關係。

與人類共創僱傭關係

作為人工智能的一種,機械人研究於近年有突破性發展。德國卡爾斯魯厄理工學院的學者Michael Decker、Martin Fischer和Ingrid Ott去年在學報Robotics and Autonomous Systems〈機械人與自動化系統〉一文,探討「服務類機械人」與「人類勞工」之間的關係,他們指機械人已由過往的「工業類機械人」正在進化成更複雜、具智慧和自主的「服務類機械人」。

我認為服務類機械人所體現的「機械人勞工」,為非人類行動者的重要一員,且具高能動性質,為「流動性非人類行動者」。早於2012年,紐西蘭林木學研究人員Karen Bayne和Richard Parker已指機械人不單可以取代人類勞工,更可與人類合作,能夠共同創造未來伐木業的僱傭關係。

集人工智能、神經網絡、超級智慧和自動化機械於一身,服務類機械人為一種能自行思考、作決定和活動的程式化流動裝置,可完全和部分自動啟動行動,功能不單包括重複製造商品,更可向人類和機構提供服務。由於服務類機械人能夠彈性地適應環境變化,選擇更新的應用程式,它們更可於不同方面與人類合作。

由於機械人勞工與人類勞工本質上有相當差異,機械人正改變當今勞資關係和勞工市場結構。2013年,iPhone在中國的台灣生產商富士康受到勞資糾紛和工潮的影響,曾宣布計劃把原來的2萬具機械人增加至100萬具。

機械人勞工不像人類勞工般,會因剝削和異化等問題而感到痛苦,並發動工潮和癱瘓生產,自然受到資本集團歡迎。於是,引入機械人代替人類勞工雖然有助經濟生產和發展,但會削減人類的職位,拉闊階級距離和貧富懸殊,間接為民粹主義者製造更多動員空間,導致社會出現更多衝突。

雖然低技術職業市場已首當其衝,但是隨着神經網絡、超級智慧和自動化系統的快速發展,中產、專業和高技術職位於長遠未來,也或由超級智慧流動機械人取代。2017年間,世界經濟論壇(WEF)的報告便預測2020年在15個已發展國家中,引入自動化機械系統將減少最少500萬個人類職位。

同年,「國際勞工組織」(ILO)則估計東南亞(主要是柬埔寨、印尼、菲律賓、泰國和越南)有1.37億工人(佔總勞動力56%)將會逐漸由機械人取代,特別是製衣業。

有分析的保守估計,全球對工業用機械人的需求將以每年16%增長,至2025年,全球工業用機械人將比現時多三倍,接近100萬具。

服務類機械人需求大

然而,總部位於德國法蘭克福的「國際機械人聯會」則估計,2019年將有140萬具新工業用機械人裝置到世界各地工廠之內,中國將佔其中的60至65萬具,差不多一半。

2016年,全球機械人購買總量的70%,已集中在5個國家身上,以數量最多,依次排名為:南韓、日本、美國、中國和德國。可見亞洲、歐洲和北美主要工業國已為多數機械人的集中地。機械人勞工無疑成為人類勞工的最直接競爭者。

基於人口老化的原因,沙地阿拉伯學者Mohammed Owais Qureshi和Rumaiya Rajjad Syed分析,估計2050年將有四分之一英國和日本的人口超過65歲。為滿足未來老化人口的額外護理需求,引入服務類機械人照顧人類,將是另一趨勢。屆時,醫院護理職位將會削減,護士的大學訓練則包括操作人工智能和機械人等撰寫電腦程式和機械工程技術的訓練。

此外,英國國家和社會對自閉症重視,視自閉症和亞氏保加綜合症人士為天賦有待發掘的一群人。近年便有「社交機械人」的研究成果,為自閉症兒童訓練社交技巧。

長遠來說,由於很多自閉症人士擁有正常人以外的天賦潛能,我認為設計生產超級智慧「天賦機械人」或能為全球資優兒童解放出正常人以外的特異潛能,不單成為未來特異才能人類的密友,更可助他們成為人類先驅,在尖端領域如地殼下探索和外太空殖民工程,助人類創造一充滿可能的未來。

須規管非人類行動者

機械人不單會成為人類在勞工市場的直接競爭者,更會為人類提供各種服務。我估計,機械人的興起或再拉闊貧富之間的距離,這因工業用機械人多為資本家擁有的生產工具;而服務類機械人的興起則標誌機械人普及化、商品化和私有化的開始。然而,是不是世界上所有人和地區都能負擔得起與機械人為伴的未來?

謀劃者實須小心考量這些事情,免得機械人成為個別野心家和資本集團的民粹動員和統治工具。像我們要規管各種人類行動者一樣,也得要好好規管超級智慧和流動機械人等非人類行動者。

黃伯農_英國巴斯大學政治、語言與國際研究學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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