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25日
列入世界自然奇景的非洲動物大遷徙,十分可觀:數逾百萬的角馬、斑馬、羚羊,形成浩浩蕩蕩的隊伍,隨季節追逐水草行進,從坦桑尼亞的塞倫蓋蒂保護區,轉到肯尼亞的馬賽馬拉再繞圈折回,行程逾千公里,大隊保持同一方向,羊群效應明顯;沿途眾多猛獸緊隨獵食,而角馬繁衍迅速,獵之不盡。
塞倫蓋蒂與馬賽馬拉,其實是連成一片的大草原,只是人為劃出一條直線作國界,直線兩邊是坦桑尼亞和肯尼亞。兩國都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實現獨立,肯尼亞首任總統喬莫.肯雅塔與坦桑尼亞首任總統朱利亞斯.尼雷爾,各自採取不同的發展策略。英國學者保羅.克里爾對這兩國進行研究對比,認為肯尼亞獨立後的經濟政策遠比坦桑尼亞的好。另一方面,肯雅塔在政治上未能超越部族分歧,每逢大選就會出現政治暴力的風險;相比之下,尼雷爾帶領各部族建立共同的國民意識,效果迥異。
保羅.克里爾在其著作《戰爭、槍械與選票》裏說,「國民身份認同並非泥土裏長出來的,而是由政治領導構建的。」世界各地低收入社會中出現過幾位出色的政治領袖,都成功地超越本國的族裔差異,構建起國民身份,其中傑出的兩人是印尼的蘇加諾和與坦桑尼亞的尼雷爾。
尼雷爾堪稱政治巨人
克里爾列舉了尼雷爾在坦桑尼亞構建國民意識的各項措施:一是在全國推行一種共同語言—─斯瓦希里語;二是掌管小學課程,引入具有份量的坦桑尼亞歷史課,教導兒童視自己為坦桑尼亞人;三是改變政治決策過程,徹底取締殖民時期在地方上依靠部族首長的體制,由全國政黨到各鄉村設立委員會。
在國家層面上,資源在各地區之間公平分配,超越部族界線;又避免容易引起分裂的多黨選舉競爭;到了出現多黨政治時,也有所限制,規定任何政黨不得以部族色彩的政綱競選。
措施之四,是設立一些象徵民族國家的標誌,突出例子是在全國中心地點建設新首都多多馬,而不選擇最大城市達累斯薩拉姆;雖然建新首都計劃因缺資金而不大成功,卻清楚顯示了超越傳統地方意識之局限的決心;五是多番強調民族團結的重要,強調國民是坦桑尼亞人,大家值得以此自豪,部族身份沒受壓制,而是淡化處理。
克里爾認為,相對而言,肯雅塔卻從來沒有重視構建肯尼亞國民身份:獨立之初沒嘗試創立全國共同語言;在學校系統裏,重視地區歷史高於國家歷史。政治上,殖民地時期的部族首長權力體制基本不變,地方上的頭領繼續最具影響力。肯尼亞雖然比坦桑尼亞富裕,而沒建設象徵國家的標誌。先前已說過,肯尼亞公共資源多向肯雅塔所屬的基庫尤族傾斜,談不上均衡分配。這些做法,無助於消解國民內部矛盾。
克里爾在著作中引述社會調查,說明肯尼亞一些部族混居的地方,由於矛盾爭議,導致諸如學校經費等公共投入較少,明顯低於單一部族居住的地方。在坦桑尼亞則沒有這種現象,部族混居的地方,公共資源與單一部族住地差異不大。調查中的受訪者說︰「我們都是坦桑尼亞人。」
克里爾在書中評價說:尼雷爾在建立民族國家這關鍵問題上取得的成就,堪稱政治巨人。總結正、反經驗,當知後殖民社會的政治首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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