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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18日

黃伯農

脫歐後中英關係發展之展望

今年1月至2月,英國精英智庫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Chatham House)發表幾份關於中國、「一帶一路」、英中關係、人民幣國際化的研究報告,分別由英中兩國專家撰寫。由於這些報告的出版背景是英國議院正在審議脫歐,相信對制訂短期英國對華政策有一定影響。

以下我會先點出一些英國現時面對的外交挑戰,然後梳理中英專家因應「一帶一路」和人民幣國際化所作的對話,展望中英關係發展。

英脫歐的外交挑戰

英國現時面前的外交挑戰有以下特點。去年6月,脫歐公投結果改變英國的外交路線。一方面,英國談判脫歐令英歐關係充滿不明朗因素。另一方面,特朗普的勝利令一直穩定和容易預測的英美關係變得充滿變數。由於英國將要談判脫歐,即危害英國在歐洲單一市場的地位,英國便須同時達到兩個互相矛盾的目標:

一、英國急須尋求新潛在市場和安排新貿易協定,為自身的製造業和服務業拓展新的商機和市場。因為中國可以提供投資、市場和貿易夥伴,加上倫敦必須維持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她便要成為人民幣國際化的離岸中心;後果是英國為了建立跟中國的經貿關係而低調處理雙方的政治和文化差異。

不過,英國仍可幫中國長遠與國際貿易機制、法制和金融體系接軌,創造更多雙邊科技、教育和學術交流夥伴計劃。無論英國最後脫歐或留歐,中英在這些方面仍可繼續合作,也合乎雙方利益。

二、英國須確保不會被美國視為跟其對抗。2015年英國加入亞投行(AIIB)已引起美國不滿,特朗普現時帶領的美國或將為中國間接製造更大的國際空間和領導機會。

雖然現時仍未知道特朗普將會怎樣重調美英關係,但有鑑於美國近年為英國貨品的最大入口國和英國的最大境外投資者,英國不會放棄跟美國的傳統「特殊關係」。問題是,特朗普對英國在美國的全球戰略定位將扮演一個怎樣的角色?答案仍未清楚。

為了避免被美國誤會因為經貿原因而在政治和文化上向中國靠攏,英國將要與中國建立一個以交易和經濟為本的務實雙邊關係。但由於中美關係將會持續不穩,英國便要小心平衡中美兩股力量,避免過度捲入中美於經貿、區域安全、人權民主、西藏、台灣和香港等問題上的分歧爭執。

此外,脫歐後的英國需要更多的外來資金去抵消脫歐所造成的經濟損失。以往,移民和跨國勞工均為這些外資的一大來源,但脫歐則會收緊移民政策而間接減少投資,此為損失之一。再者,脫歐已令英鎊滙率轉弱。由於英國入口額多於出口額,人口消費多於生產,雖然弱英鎊有助推低出口價格而增加出口量,但是英國仍要依賴入口海外材料去製造出口貨品。

英國經濟本身有高負債率,例如英家庭負債率為GDP的87%,而英政府負債率為108%。英國實有需要引入更高容量的外國資金和外國勞工,才可維持金融穩定和支撐其「消費主導型經濟」(consumption-led economy)的增長。於是,倫敦成為人民幣國際化的離岸中心,便可於未來穩定引入更多中國及與「一帶一路」有關的海外資金,有助保持她作為未來新興市場資金的投資目的地的吸引力,能保持國際競爭力和影響力。

自2009年來,人民幣已由1%增加到多過20%的跨境付款使用率。人民幣作為涉中貿易結賬貨幣,亦已成為世界第四種最常用支付貨幣。雖然人民幣的國際化仍大幅落後美元和歐羅,但是隨着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2016年10月把人民幣正式加入其成為儲備貨幣,人民幣現已跟美元、歐羅、英鎊和日圓同時具有「特別提款權」(Special drawing Rights)的少數認可貨幣。

此反映國際金融系統對人民幣的信心已大幅提高。人民幣加入IMF儲備貨幣後,各貨幣的權重(weights)分別如下:美元(41.73%)、歐羅(30.93%)、人民幣(10.92%)、日圓(8.33%)和英鎊(8.09%)。人民幣將於未來成為一國際交易和儲備貨幣,看來勢所必然。

人幣漸成國際流通貨幣

中方人員認為「一帶一路」是人民幣國際化的主要媒介工具,當中44.1%的基建項目是以人民幣結算和交易。而人民幣亦漸成為中國海外直接投資(Outward Direct Investment)的主要貨幣。由2012年1月至2015年9月,中國的海外直接投資由2億元人民幣增至208億元人民幣;「一帶一路」鼓勵各國考慮以人民幣作為儲備貨幣,人民幣便會漸成為國際流通貨幣。

人民幣國際化所涉及的發債、集資和融資項目能把差距收窄,雖然倫敦擁有潛在優勢為「一帶一路」集資融資,但是她仍須建設額外市場機制去為人民幣債券和投資產品成立「第二市場」(secondary market),才可確保長期盈利和分散風險。

英方人員也擔心隨着中國內地的金融體制現代化和香港已為人民幣離岸中心的發展,倫敦的發展空間可能有限。然而,在英國脫歐的背景底下,在倫敦上市發行的股票和產品仍可自由進出歐羅區,所以中英雙方應好好把握脫歐前的機會加快協商,不然的話,脫歐後恐怕須要先得歐羅區每個國家政府審批才可成事。

中英雙方於是共識到中英兩國政府均須要參與指導這件事情。雙方便須制訂跨境政策,推動倫敦發展人民幣離岸中心的實質步驟。

黃伯農  英國巴斯大學政治、語言與國際研究學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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