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8日
8月7日,周日。美國上星期五公布了一份只能用「火熱」來形容的就業報告,7月份非農職位勁增52.8萬個,即使最樂觀的預測亦摸不着邊皮。失業率降至3.5%,與2020年2月疫前看齊,平了逾半世紀低位,工資增長也較預期快。換句話說,美國勞工市場空前緊俏。
數據揭盅後,民望不斷插水的總統拜登固然第一時間撲出來邀功,財長耶倫同樣樂得以就業市場強勁駁斥經濟衰退之說。然而,老畢近日在本地媒體看到一種意見,有論者半開玩笑地說,倘若四周橫風橫雨,條街鬼影都冇隻,茶餐廳拍烏蠅很正常,雨過天青一切便會好起來;惟若然風和日麗客似雲來,茶餐廳照樣蝕本,情況才真的叫人擔心。
「茶餐廳」老闆的疑惑
怪論歸怪論,卻不無幾分道理。那就好比美國職位總數已高於疫前,失業率且創下1969年以來新低,但GDP反而連續兩季錄得負增長,符合經濟衰退的技術定義。這種「充分就業式衰退」(jobful downturn),較諸20年前出現的「高失業復甦」(jobless recovery)更加懸疑弔詭,不僅「茶餐廳」老闆摸不着頭腦,恐怕連經濟學家也會因莫名其妙而深感不安。
從另一角度看,生意人中或許不乏慈善家,辦企業卻不是開善堂,若非經濟欣欣向榮、營收利潤看俏,增聘員工莫非本着社會良心?除社企外,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退一步說,如像白宮官員和部分經濟學者所言,美國第一、二季GDP接連收縮與消化庫存大有關係,那就更奇怪了。企業高薪請人留人,難道只為夾手夾腳加快「清倉」,然後呢?
美國勞工數據熱火朝天,但近月不斷傳來科技巨企凍結招聘或索性裁員的消息,愈來愈多商界巨擘就經濟前景提出警告,跟就業報告反映的狀況格格不入。這與疫後市場結構發生變化,在家工作模式興起、全職/非全職崗位此消彼長、整體勞動參與率因疫情而降等現象是否存在因果關係,聯儲局諸公只怕也在閉門苦思,誰亦不敢草率給出答案;惟話不妨說回頭,政府的勞工數據向來滯後,從其他統計不難發現,美國職位空缺已開始回落,勞動力供求失衡可望逐步改善。
一份報告勝連環放鷹
「充分就業式衰退」關乎結構抑或僅屬一時異象,還須拭目以待。問題是,通脹高燒不退,姑勿論所謂的「大辭職」(Great Resignation)是否近尾聲,打工仔絕不會輕易放過力爭加薪的機會,企業為保盈利紛紛提價,勢頭一經形成,決策者最害怕的工資與物價螺旋式上升(wage-price spiral)自我實現不奇,時間顯然並不站在聯儲局這邊。
坊間七嘴八舌評論美國是否已陷衰退,決策者則誓神劈願戰勝通脹,可是六七位官員連環放鷹,也及不上一份熱到爆炸的就業報告具說服力。數據公布後,押注聯儲局繼續重手加息的注碼大增,9月再度調高0.75厘固然成為「頂頭大熱」,加夠一厘甚至8月休會期間突擊出手等「盤口」亦不再冷落,債息反彈之餘,孳息曲線倒掛較之前更厲害,2年期高於10年期多達40個基點。
美股對數據有點患得患失,利率敏感的納指下挫0.5%,反應正路卻不算強烈;標普500指數跌幅只有0.16%,道指反覆一整天後更高收76點。
單以上周五行情而論,就業報告強得超乎想像,惟好消息當壞消息炒並不明顯,牛熊看來仍有一番惡鬥。
講開美股,在華爾街頗具影響力的美銀首席策略師哈特內特(Michael Hartnett),一直把這波始於6月中的升市視作熊市反彈,認定標指叻極四千二,若短暫升穿,大可考慮出手造淡,下望三千六。此君會否開口中,老畢唔知,但就業報告「華麗」登場後,市場金睛火眼𥄫實本周三公布的7月份消費物價指數(CPI)。
決策者此刻猛鷹上身,連平時鴿味最濃那幾位也不敢亂發「異見」,通脹數據單睇一個月顯然唔夠。哈特內特建議投資者把注意力放在CPI的按月變動,並通過不同假設推算出美國通脹走勢。
從【圖】可見,通脹率(CPI年升幅)要在明年首季回落至5%左右,CPI按月升幅須放緩至0.1%至0.2%之間;通脹重見3%水平,物價按月得持平;要回到聯儲局2%目標,按月恐怕須錄得跌幅才成。
首富身上押一注
從概率出發,即使CPI按月升幅較目前縮減一半甚至更多,持續數月後通脹恐仍不會低於5%。聯儲局近日那股「鷹氣」若非只是擺姿態,那麼憧憬明年中減息確實一廂情願。
不過,世事無絕對,美國就業市場若屆強弩之末,孳息曲線倒掛預示經濟衰退,加埋全球首富馬斯克上周揚言原料和零部件價格呈下降趨勢,溫馨提示Tesla車價具條件下調,通脹前景是否想像般悲觀睇落至知。
市場與決策者正在圍繞利率進行一場豪賭,老畢預測通脹息口不止一次自作聰明賴嘢,不願屢敗屢試,但特斯拉老闆唔同「茶餐廳」老闆,閣下敢在Elon Musk身上押一注嗎?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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