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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3日

梁天卓 經濟3.0

昏君敗國有根據嗎?

從漢武帝劉徹到唐太宗李世民,再從宋仁宗趙禎到清聖祖愛新覺羅玄燁(康熙),中國歷史上總共有超過400位皇帝,但當中能被稱為明君的屈指可數。相反,庸碌無能的昏君比比皆是。就以清朝為例,基本上乾隆之後的皇帝都可以配上「昏君」這個稱號。換句話說,昏君當道似乎才是歷史常態。

昏君敗國的歷史證據

明君治下,國家通常勵精圖治;昏君掌權,社會一般都民怨沸騰。難怪中國人傳統上都求神拜佛望明君降臨,希望保障大家有一啖安樂茶飯。

然而,從學術角度嚴謹地看,到底是昏君出現令國運衰落,還是國運本已衰落令皇帝顯得不濟?這是個不容易釐清的因果關係。《經濟學人》早前介紹了一篇名為The Effect of European Monarchs on State Performance的論文,嘗試解決這個千古難題。話說在西方歷代皇朝,保護皇室血統的近親繁殖十分普遍,但近代的醫學知識令大家都知道,這些孩子出現心智發展問題的機會比常人高出甚多,其中最誇張的例子可以說是西班牙的查理斯二世(King Charles II of Spain)。這位在1700年就以38歲英年早逝的君主,父母是叔父姪女關係,而他的父母本身都是近親繁殖的產物。

據說查理斯二世生前無一日健康(always on the verge of death but repeatedly battling Christendom by continuing to live),而他在死時更身無半滴血,體內所有器官都不似人形(his body did not contain a single drop of blood; his heart was the size of a peppercorn; his lungs corroded; his intestines rotten and gangrenous; he had a single testicle, black as coal, and his head was full of water)。

可想而知,這位身患各種奇疾的天子,既沒有能力更無時間處理國家大事,西班牙在他治下國力衰落自然不在話下,他膝下無兒更令他死後爆發內戰。

兩位學者在這篇論文就利用近親繁殖這個「自然實驗」,分析了公元990年至公元1800年期間331個歐洲君主,發現愈是近親繁殖的君主,他們統治下的國家就更衰落。其中相對最「遠親繁殖」的君主,國家比在最近親繁殖君主治下的國土變更要少差不多四分之一!

權力制衡減少明君盼望

然而,欄友曾國平昨日在本欄文章〈領袖才能與經濟表現的錯覺〉指出:

研究發現,自二戰以來民主黨總統任內的經濟表現的確比共和黨總統要好,但進一步探討這分別從何而來,答案就不太清楚。任內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的差別,影響微乎其微,重要得多的是,國際油價和全球增長這些不在美國控制之內(至少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控制)的因素,亦即可觀察的運氣好壞。兩類總統的差別,還有四成是完全不能解釋的,其中有多少也是運氣使然,就不得而知了。

我們可以如何理解這裏的矛盾?一個可能的解讀是古代皇朝一般較缺乏現代政治體制的權力制衡,一人(或少數人)獨攬大權下,「明君」或「昏君」的影響力自然較大;相反,現代的領導人面對更多「綁手綁腳」的掣肘,「破壞力」自然較小。

維克森林大學經濟系副教授、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https://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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