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7日
有個關於權衡的老笑話,想像你最大的敵人駕駛着你的新車在懸崖上發生意外,你會為你的敵人滅亡感到高興,還是為你的汽車被毀而悲傷?
對許多人來說,今年最希望、同時也是急需看到的全球經濟復甦,便是類似的兩難。如果國家政策和國際協作方面不出現重大改變,預期2021年經濟的強勁反彈將非常不平均,不管在國家之間還是各國內部都是如此。隨之而來的一系列風險,可能令未來幾年的經濟增長不能達到應有水平。
根據目前的訊息,筆者預計中國和美國的快速復甦將推動今年全球經濟增長6%或以上(2020年收縮了3.5%)。但是,歐洲應陷入雙底衰退,其復甦可能比較平庸,新興國家的部分地區處境更加艱難。
這種實際和意料之中的差異,大部分都源於5個因素中的一個或多個差異。新冠疫情(包括新病毒變株)的防控顯然是至關重要。疫苗的分配和管理也是如此(例如確保供應、克服體制障礙和讓公眾接受)。第三個因素是財政韌性,在一些發展中國家,這涉及未雨綢繆地妥善管理最近債務激增所帶來的困難。然後是決策的質量和靈活性問題,最後剩餘的社會資本和人力韌性。
各自為政形成堡壘經濟
國家之間和內部的差異愈大,今年復甦可持續性的挑戰就更大。這反映了廣泛的健康、經濟、金融和社會政治因素。
在最近的一篇評論中,筆者解釋了為何實現新冠疫苗接種工作的全球齊頭並進,對於哪怕是免疫計劃遙遙領先的國家來說也很重要。如果不能做到全球齊頭並進,領先的疫苗接種國將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承擔從國外輸入病毒變株風險,或者政府、家庭和企業採取各自為政的方針,形成堡壘經濟(fortress economy)。
不均衡的經濟復甦使個別國家失去了協同擴張的東風,即產出和收入的同時增長,造就總體經濟福祉的良性循環。不平衡的經濟復甦還提高了貿易和投資保護主義,以及供應鏈的中斷的風險。
再者,從金融角度,強勁的美國經濟增長,加上更高的通脹預期,推高了市場利率,並波及到世界其他地區,這情況將不斷重演。
最後,不均衡的經濟復甦可能加劇已被新冠危機顯著擴大的收入、財富和機會差距。不平等程度愈大(特別是機會不平等),疏離感和邊緣化的感覺就愈強烈,政治兩極分化阻礙良好和及時決策的可能性也會愈大。
不過,老笑話的笑點在於艱難權衡的不可避免性,全球經濟在2021年及往後有一條中間道路,這條道路可以保持強勁復甦,同時提升處境不利的國家、群體和地區。這需要對國家和國際政策進行調整。
國家政策需要加快改革,把經濟救助與大幅刺激經濟增長包容性的措施結合起來。這不僅事關提高人力生產率(通過勞動技能再造、教育改革和更好的保育工作)和資本與技術生產率(透過對基礎設施和覆蓋面的重大升級)。為實現更好、更公平的重建,決策者還必須把氣候韌性作為更全面的決策關鍵輸入。
全球政策調整也至關重要。很幸運,應對新冠危機的相關(但非協作的)國家政策給世界帶來了甜頭,絕大多數國家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價地由政府大包大攬,但如果沒有協作,政策立場將日益分歧,弱勢經濟體更多阻滯。
隨着美國和中國引領經濟增長顯著回升,全球經濟有機會走出疫情陰霾。然而,如果沒有國內和國際的政策調整,這種反彈就不可能平衡,甚至過早耗盡全球經濟可持續性的長遠增長。
作者穆罕默德.埃里安(Mohamed A. El-Erian)是劍橋大學皇后學院院長,美國總統奧巴馬全球發展理事會前主席,最近著有《負利率時代》。
Copyright: Project Syndicate,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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