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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5月23日

李坤乘 EJ GLOBAL plus 國際夢工場

逆權三部曲 認識不一樣韓風

與荷里活作品一樣,南韓電影種類固然包羅萬有,但有兩個題材卻是南韓片獨步天下的:一個就是描寫韓戰和南北韓對峙,像最早期的《生死諜變》(1999)、《JSA安全地帶》(2000),《太極旗飄揚》(2004),以及近年的《北寒諜戰》(2018)和剛剛在香港落畫的《倖存者》等。至於另一個只有南韓導演才會觸及的題材,就是有關1979年全斗煥發動政變上台,及至其指定接班人盧泰愚在1987年6月發表「六二九」宣言之間的南韓民主抗爭運動過程。

而屬於這個題材的芸芸作品當中,尤以所謂的「逆權三部曲」:《逆權大狀》(The Attorney, 2013)、《逆權司機》(A Taxi Driver, 2017)及《1987:逆權公民》(1987:When The Day Comes, 2018)所引起的迴響最大。

三部電影雖然廣泛被影迷稱為「三部曲」,但它們其實是由三名不同導演和三間不同公司先後製作的,原來的構想也並非打算拍成一個系列。正是由於這「三部曲」其實是各自獨立、互不從屬的作品,因此三部電影雖然都是按真人真事改編,但卻並非按事件的實際發生時序去拍攝。

例如首部曲《逆權大狀》,涉及的是1981年發生在南韓釜山的「釜林共諜冤獄案」。而第二部曲《逆權司機》,講述的卻是之前一年所發生、記錄光州民運的「光州事件」(兩片均由影帝宋康昊領銜主演)。至於最後一部曲《逆權公民》,則是以1987年南韓爆發的全國性「六月民主運動」為背景。

鑑於有關三片的內容介紹,網絡上俯拾即是,在此就不再重複了。筆者主要是想討論一下三部電影的拍攝風格、觀後感以及所引發的反思。

由宋康昊主演的《逆權大狀》和《逆權司機》,故事皆改編自真人真事。前者的主角,維權律師宋宇碩,其原型人物其實就是前南韓總統盧武鉉(2003-08年執政);至於後者中的計程車司機,則是當年冒死接載西德記者辛茲彼特(Jürgen Hinzpeter)前往光州,報道當地的反政府示威,以及其後所發生的屠殺慘劇,並成功協助他將紀錄片菲林偷運出境的首爾人金士福。這兩部電影前半部的節奏皆傾向於輕鬆明快和具喜劇感,但下半部進入「戲肉」後,整體氣氛才變得陰暗沉重。

相比之下,筆者認為《逆權公民》是三片中劇情最緊湊、氣氛最沉鬱和最具張力的一部,拍攝手法也最寫實和觸動人心。值得一提的是該片不時採用搖擺式鏡頭,不禁令人回想起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經典美劇NYPD BLUE,整部電影劇力萬鈞,絕無冷場。

手機K-pop下藏着血淚史

可以說,《逆權大狀》和《逆權司機》是屬於很典型的改編自真人真事劇情片,當中加入了不少杜撰的情節以增強戲劇效果;而《逆權公民》則更像是一部史詩式紀錄片,忠實地勾畫了1987年1月由漢城大學學生朴鍾哲以通敵罪名被國安人員嚴刑逼供致死,從而引發持續半年的全國大規模反政府示威,最終迫使全斗煥政府讓步,開啟南韓的民主化進程。

《逆權公民》不僅風格寫實,道具和戲服也一絲不苟。例如片尾那一場發生於1987年6月9日的反政府示威,延世大學學生李韓烈被催淚彈擊中後腦身亡,血流披面,劇中扮演他的演員姜棟元身穿印有「YON SEI」的汗衣、淺色牛仔褲和Tiger牌球鞋,就和當事人當年所穿的一模一樣。實物至今仍保存在其紀念館供人憑弔。

《逆權公民》導演張俊煥在片末播放鳴謝時,還同時剪輯了當年南韓軍警鎮壓6月民主運動、狂射催淚彈和當街以警棍盾牌暴打示威者的新聞片段,配以感人的主題曲,在今天的香港觀眾看來,恍如平行時空、令人百感交集。

總括而言,筆者認為「逆權三部曲」對不同年齡層的香港觀眾,皆有着一定的啟蒙作用:像我這類成長於八十年代的中年人,當年經常在電視新聞上看到南韓大學生和軍警衝突的場面,當時實在不明所以,看完這三部片後,終於了解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對於自小便浸淫在韓流的千禧世代而言,相信這三部電影能讓他們「重新發現」一個超越他們一貫認知的南韓:原來除了三星手機、K-pop和韓劇外,這個國家其實還有着一段可歌可泣、波瀾壯闊的民主抗爭史,很值得他們去發掘和細味。

或許他日再到南韓旅遊,大家除了吃喝玩樂外,也值得到首爾市的李韓烈博物館,以及當年朴鍾哲被虐待致死,現已開放給公眾參觀的南營洞拘押所看看,親身去觀摩一下南韓人在30多年前所走過的那段崎嶇和悲壯的民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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