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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13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從「賓利姐」看貪官「過牆梯」

深圳「賓利姐」泊位爭執事件引起全國熱議,劇情一再峰迴路轉,有關方面指該「霸氣」炫富女子並不是國企深振業集團(000006.SZ)紀委書記張曉中的老婆,只是「交往中對象」,但網上瘋傳大量照片和視頻顯示兩人已經擺過「婚宴」,合巹交杯。這齣連續劇的始末因由尚待進一步調查,但難免令人聯想到內地官員近年應付「高壓反貪」與「財產公示」的一種對策,由法律上並沒有親屬關係的「情人」或「知己」負責收取利益及保管財富。這一招風險不小,隨時「人財兩失」,很考驗「感情管理」能力。

情人最宜擔當小金庫

話說9日前,事發於深圳「寶能公館」豪宅屋苑(每方米價格接近20萬元人民幣)地下停車場,根據現場視頻,一名女子懷疑因其車位被一輛勞斯萊斯佔用長達一個月,與該車車主起爭執,雙方各自召來親友團助陣,加上停車場保安人員,十多人吵鬧對罵且發生推撞,場面混亂。期間,該女子聲稱「我老公是國企書記」,揚言要「召來50輛賓利,不用,堵他(勞斯萊斯車主)」。

由於牽涉「勞斯萊斯」、「賓利」、「國企書記」等搶眼名詞,事發視頻在網上曝光後廣受關注及「八卦」,尤其該女子口出豪言說「召來50輛賓利」,實在霸氣,成為熱話。這位「賓利姐」也隨即被起底,其身份是在深圳市做生意的商人,同時是事發現場的豪宅寶能公館業主,相信身家不薄。至於她口中的「國企書記老公」,則被搜出為現年56歲的深振業集團紀委書記張曉中。

深振業集團很快回應兼保持距離,一方面證實涉事「國企書記」是該集團紀委書記張曉中,但強調他目前「單身離異」,車位業主(賓利姐)「是張曉中可能在交往的對象,不是家屬」。據民政部資料,張曉中在2017年離婚,至今未有登記再婚。深圳國資委高度重視事件,已成立專案組調查。《環球時報》前總編輯胡錫進也忍不住在微博評論:「深圳那個『官太太』基本就是把老公毀了。調查已經勢在必行,如果她家確有五十輛賓利所對應的財富,他老公能講清楚的機率很低。」

有趣的是,儘管官方資料顯示張曉中「單身」,惟事發後網上傳出大量照片及視頻,顯示他和「賓利姐」似乎曾經舉行盛大又甜蜜的婚宴,女方身穿白色婚紗,男方跪地牽手,宴席蛋糕寫着「新婚快樂」四字,現場還有不少賓客到賀。換言之,兩人「擺過酒」,卻沒領證結婚,關係曖昧。

「賓利姐」事件內情有待調查,不排除兩人確屬「純愛」關係,女主角白手興家建立財富,戀上離異國企高層,她只不過霎時情緒激動「講大咗」,背後未必涉及貪腐。但此宗一仆一碌鬧劇,難免令人聯想到內地官員近年面對「高壓反腐」的一種應變對策,不再由配偶、父母、兄弟姐妹等親屬代為收取利益及保管財富,事關很容易被查出;另一邊廂,若由非親非故第三方擔任「白手套」,又會擔心對方隨時夾帶「起尾注」。兩相權衡之下,「情人」最適合發揮小金庫功能,既在法律上沒有親屬關係,且具情感紐帶,比較可靠。

舉例說,一位國企高層不方便直接收受回扣,卻可暗示擬投標該集團工程的公司,光顧由自己「情人」經營的市場推廣公司服務,藉此完成整個利益輸送過程。在此架構下,國企高層的賬面財富清白如水,可謂「與官職相稱」,兩袖清風;其情人的公司卻豬籠入水,逐漸富起來。

考驗「感情管理」能力

其實這不算什麼新招,但以往通常是高層級貪官身邊才有此類「情人兼金庫」角色;近年隨着「財產公示」等反腐要求愈來愈高,普通地方官員、國企管理層也要被「查三代賬戶」,導致更多中低階官員需要尋求「過牆梯」。

與此同時,這一招風險不小。最典型劇情是一個50多歲貪官,找到一個年輕女生作為「情人兼金庫」,深慶「人財兩得」;但幾年後男方年老力衰,女生反臉不認人,捲走財富投奔小鮮肉,屆時貪官「人財兩失」,又不可能報警把事情鬧大。因此,這很考驗貪官「感情管理」能力,例如即使不能正式註冊結婚,也要注重「儀式感」搞一場大龍鳳,透過大排筵席及山盟海誓,令女方感到獲得確認,降低「起飛腳」風險。

此外,挑選「情人」也很考究,若屬精明能幹型,固然有助理財,但未必容易駕馭。相反,「情人」若不太醒目聰穎,背叛風險相對較低,卻可能因低質隨時自暴其醜,例如公開炫耀「我老公係高官」,甚至語出驚人「召來50輛賓利」震撼全國,正如胡錫進說,「基本就是把『老公』毀了」。講到底,現今貪官唔易做,某程度上證明反腐奏效,令貪腐的成本愈來愈高,對於全國人民誠屬好事。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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