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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22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從武漢肺炎看港府失能

繼惠譽後,穆迪也下調香港信貸評級,原因是從近月社會抗爭風波可見,港府的「高度自治」空間遜於預期,政策不能自主,日漸沒理由享有高於中國內地的信貸評級。

不難估計,港府循例反駁,批評穆迪的質疑缺乏理據,重申特區政府一貫按照《基本法》落實「一國兩制」、「港人治港」云云。不過,即便撇開政治議題,單看港府在武漢肺炎一役的應對,亦覺穆迪所言非虛,今次降級是對國際投資者負責任的做法,降得有道理。

自從武漢肺炎於上月初爆發後,港府每一個反應都「慢N拍」,包括未有針對來自武漢航班的旅客探測體溫、加強檢疫,亦沒發出旅遊警示(其解釋是旅警機制不涵蓋內地);直到本周一,疫情大規模擴散,本港逾百人懷疑染病,內地出現多宗死亡個案之後,港府才姍姍來遲針對武漢航班實施「自願健康申報表」制度,不但too late,更屬too little。

政治考量 削官員警覺度

港府這種「佛系」態度,無異於對外來疫情「不設防」大開中門,且會降低本港市民及醫護界的防疫警覺,因看到「政府懶懶閒,證明問題不嚴重」,是以疏於防範。恐怕本港不少染病個案,原本都可以避免。畢竟香港人慣於信任政府在專業議題上的判斷,而政府理應掌握最充足資訊,所以當政府發出錯誤訊號,市民隨時「中伏」被誤導。

從政治角度出發,包括政務司司長張建宗、食物及衞生局局長陳肇始等相關官員這麼「佛系」,可說不難理解。一來,香港若對疫情作出太大反應,例如率先發出旅遊警示,如臨大敵般探測體溫,可能令外國覺得情況十分嚴重,不利於國家的形象和穩定,屬「政治不正確」。

二來,「一國兩制」理論上建基於特區政府和中央政府高度互相信任,倘若其中一方地域有疫情發生,該充分、全面向另一方通報,讓對方妥善對應。據此互信框架,便難怪港府在初期「什麼也不做」,乖乖靜待內地當局進一步下旨。

問題是,就連「武漢15名醫務人員染病」此一極重要訊息(顯示人傳人屬實,且傳染力很高),內地也直到本周二凌晨才被迫公布(只因專家鍾南山冒死爆料)。

查實,對於內地的疫情通報機制有幾可信,陳肇始等公共衞生政策專家理應心知肚明。所以從香港人福祉角度出發,原該(在衞生政策上)把內地政府視為「不太可信實體」,至少對其信任程度不高於看待南韓、越南等其他地區政府,對於疫情務必給予充分警誡,而非「奉旨」100%信任內地的通報資訊(內地普羅大眾也不太相信政府官腔)。

換個講法,假若今次疫情發生於南韓,相信港府一早已經發出旅遊警示(就像2015年因應中東呼吸綜合症,香港曾向南韓亮起高級別紅色旅警),並針對當地航班加強檢疫。

但現在看來,武漢肺炎的擴散情況似乎比中東呼吸綜合症嚴重得多,港府為何反而放軟手腳?箇中離不開「政治考慮」,事關這樣做既如上述會損害國家的形象和穩定;同時,等於港府表態「不信任『一國兩制』」,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在此情況下,陳肇始等官員便把「政治正確」置於700多萬市民福祉之上,拿大眾的命去博取自己妥當。

講紅棄專 穆迪降級有理

事實上,今次事件只是其中一個例子。自2012年起,特區政府官場便泛濫「只講『紅』不講『專』」、「劣幣驅逐良幣」趨勢,被犧牲的卻是專業判斷,這種情況同樣體現於交通、創科、房屋、經濟等政策領域。

因此,有人批評部分香港市民「戀殖」,但以往麥理浩、衞奕信等殖民地港督,起碼會顧及香港人福祉,有時甚至跟倫敦政府據理力爭;反過來看,你相信陳肇始等特區高官會質疑北京政府嗎?

由是觀之,穆迪把香港降級堪稱理據充足(筆者按:昨晚截稿前,身在瑞士出席達沃斯論壇的港交所行政總裁李小加也表示,對於穆迪這次降級「不感驚訝」)。港府在人命攸關的衞生政策上仍奉行「政治正確主義」,莫非在金融、經濟、貨幣等政策又會例外?

講到底,「一國兩制」實行至今不過廿多年,依然在試驗和發展當中,不一定沒有前途,惟必須如國家主席習近平所言,既「堅守一國之本」,同時「善用兩制之利」,很考驗執行者智慧,任重道遠。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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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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