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29日
1928年,吳景超27歲,拿了芝加哥大學社會學博士學位。他的博士論文,Chinatowns: A Study of Symbiosis and Assimilation,塵封於芝大57年,直至1985年,北京學人訪美才取得複本,譯成中文,名《唐人街:共生與同化》,於1991年出版。
論文用齊美爾的「陌生人」理論,和帕克的移民四階段論:競爭、衝突、適應、同化,分析唐人街的三代華人移民。第一代華人移民與當地人競爭,經濟上共生,建立華人社區和宗族群體。正如齊美爾所說,移民既近又遠。近,是唐人街就在白人社區隔鄰。遠,是華人說寫華語,衣食住行、教育、價值觀念、行為一如在華:「在唐人街,美國人反而是外人。」華人積累了財富,滙到家鄉,娶妻、老死都要落葉歸根,返回家鄉。
第一代華人移民主要跟白人衝突。第二代移民在美國出生、在學校受美國教育,英語比華語好,主要衝突是跟第一代移民父母和親戚在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的衝突,尤其混血兒,在美國人眼中,他/她們是有色人種,在華人眼中,他們卻是洋人。這一代特別強烈感覺自己在家、在社會,都是「陌生人」,在美國通過排華法案期間,華人特別備受歧視。
第三代華人移民基本上已完成帕克說的4個階段:經過競爭、衝突和適應,已被美國同化了。他們只跟華人說有限華語,同代人以英語溝通。他們雖然仍受歧視,但已可以憑才幹向上流,成為中產階級,甚至成為美國的精英分子。他們大都認同美國。
在1920年代,吳景超已前瞻到,經濟愈來愈全球化,沒有國家可以長久閉關自守,既無法拒絕廉價的勞動力移民,亦難以阻止資本外逃。
他樂觀預測,各國的人口流動,會重建全球經濟和政治秩序。他比美國政治學家Samuel Huntington更早預見族群之間的文化衝突,然而他認為,衝突終會透過對話形成類似「世界社區」的社群!
撰文: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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