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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13日

余家強 千古江山

劉備的局限

上篇提到建立西漢的劉邦、建立東漢的劉秀,意猶未盡,今次談談建立蜀漢的劉備。劉備比起兩位先祖,只取得三分一江山,嚴格而言三分一都不算,眾所周知,曹魏強得多了。小時候讀《三國演義》我就不服氣:怎麼劉備不及曹操?怎麼正不能勝邪?

《三國志》評劉備:「機權幹略不逮魏武(曹操),是以基宇亦狹。」劉備並非不厲害,開國君主豈不厲害?而是格局偏小。籠絡人心,誰都懂,劉備起家,遇上關羽張飛即結拜(正史說「恩若兄弟」),遇上諸葛亮即三顧草廬,甚至遇上劉封即上契。問題是,訴諸私人感情有個限度,太濫會貶值會爭風呷醋,劉備能招攬頂級謀臣猛將,但整體陣容細於曹操。冊封五虎將,關羽欣然接納張飛和情同手足的趙雲,卻不滿與黃忠並列,又嚷着要與馬超比武,無辦法,主公帶頭玩慣小圈子。作為契仔,劉封眼見劉備親生仔劉禪日漸長大,心不自安,索性起兵背叛。

劉備另一賣點在仁義。劉備虛偽嗎?爭論了千幾年,我不敢說,只知仁義也有個限度的。攻拔同宗劉璋的城池,劉備得意忘形設宴載歌載舞,軍師龐統勸諫:「伐人之國而以為歡,非仁者之兵也。」史載劉備大怒,卻很快悔改,君臣和好如初。或許,智如龐統故意一試識穿劉備,食大茶飯啫,何必惺惺作態?

同樣籠絡人心,曹操從不掩飾本身貪念,也鼓勵下屬貪婪進取。他頒布《求賢令》直言唯才是舉,道德擺在一邊,更似現代商業社會的僱傭關係,有錢齊齊搵,不用計較感情,獲利分紅才重要。據統計,曹操論功行賞的闊綽程度遠超劉備,實幹實惠,所以魏國人才在數量上和效率上始終領先。謀士荀彧不聽話,曹操乾脆送給他空餐盒──《後漢書.荀彧傳》:「操饋之食,發視,乃空器也,於是飲藥而卒。」無情雞用完即棄,劉備做不出啊。

蜀漢像一間人情味小店,口碑好但發不大,靠忠心夥計支撐。諸葛亮病歿,魏軍兵臨城下,由諸葛亮兒子諸葛瞻上陣,繼續寄託於血脈義氣,誰擔保忠臣的兒子是人才呢?諸葛瞻戰死,蜀漢遂亡,空餘歷史美名。

曹魏人才濟濟,可謂愈發愈大、連鎖經營,可惜縱容見利忘義,尾大不掉,最後養肥了權臣司馬氏家族,終被其謀朝篡位,亦因果循環。

兩難式。換你,又怎經營?

 

(編者按:余家強最新著作《佛系推理》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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