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1日
再到西九故宮逛了一遭,終於看完九個展廳。
精品委實不少,好像五號館的工藝品,許多過去從圖片中看過,現在近在眼前了;而且展示安排、解說都有一個時代角度,令人細味和思考——傳統如何傳承下去?
最叫我耿耿於懷的是,展出的十幅書畫裏,起碼兩幅真偽存疑。其一是米芾的《研山銘》,驟看不錯,但回去對比米芾的其他作品如《虹縣詩卷》、《多景樓詩冊》,便覺筆墨皆有疑問;上網翻查,知道這書法是從日本有鄰館流出,故宮博物院於二十年前以近三千萬元購藏——雖經啟功、徐邦達等專家鑑定,但依然引起頗大爭議,最難釋疑的是,米芾的書法和米友仁、王庭筠的題跋分別是三張紙,同一時代、同一卷裝裱,殘舊程度竟然有極大分別;更無法解釋的是,研山圖上宋徽宗的雙龍印和故宮另一收藏——陸機《平復帖》雙龍印相似,但刀工、布白荏弱不堪、拙劣之極……
另一幅是倪瓚的《梧竹秀石圖》,這是一幅好畫,蒼潤淋灕,筆情墨韻動人;但畫的真假和好壞是兩碼子事——倪瓚的畫,多用枯筆皴擦,很是鬆秀,得「乾裂秋風,潤含春雨」之效;但這畫畫得很濕潤,又多闊筆,非其典型風格,倒流露出明朝董其昌之後的筆墨意趣;題字也不似倪瓚,怯弱而不夠流暢跌宕,我懷疑與張雨題字,出自同一人之手;題詩內容更搞笑,倪雲林「五月溪聲入座寒」還可以,到了張雨:「回棹來看雪未消」(後來有人弄走「雪」字,安岐有著錄),農曆五月,是新曆六月了,還下什麼雪?有大冤情乎?
以上引了些專家研究,我非鑑定專家,不敢定真偽,但很明顯,這兩幅都非開門見山的真跡。
做中國人很累,有的累於作偽、有的累於辨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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