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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19日

達刀 視線所及

咁耐嘅?

曾經欣賞過一集紀錄片,印象非常深刻;有一個片段,既有一點詭異、有一點傷感、也一點爆笑,也引起我很多的反思。

紀錄片的內容主要是關於安樂死的。話說主人翁從前是位翩翩少年、高大英俊,人生過得非常精采,到了晚年,身體健康雖說不佳,卻仍舊是「行得走得,食得瞓得」。

然而一天,主人翁忽爾要求提早結束其生命,他說活了這麼久,什麼事都看過做過試過,所以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眷戀了。提出了這個「理由」,有關當局竟然又批准了。

攝製隊先在「病房」拍攝,原來那國家的安樂死方法是「吊鹽水」,病人自行打開那注射器的開關掣,家人可以陪伴在側,不過不容許拍攝,只能在事後訪問家人。

回應記者訪問的是他的兒子,原來在整個過程,一家四代同堂都圍在床邊,一起送別。他憶述,當攝製隊離開不久,主人翁就一一跟大家道別,然後徐徐打開了開關掣,灑脫得很。不消十多秒,主人翁的眼睛就緩緩地閉上,家人雖已有心理準備,但也不禁悲從中來。忽然,在大家毫無準備下,主人翁的眼睛張開了,嚇了所有人一大跳!

只聽到他說:「咁耐嘅?」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又再過了數十秒,他才真正地閉上眼睛,離開世界。

看完這節目後,我不禁想,他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人生還沒走到終點,就選擇提早離場;就連下藥安樂死,他也等不及,以致臨終最後一句話,留下給家人的,只有一句抱怨「咁耐嘅?」

耐心等待,對我來說,是一門不容易學習的功課:儲了錢,買了心頭好,等待送貨;飢腸轆轆,點了菜,等待上菜——這些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最叫人如坐針氈的,莫如安排了身體檢查,苦苦等候報告,到底良性還是惡性呢?對病人來說,這種等候實在是一場折磨。

中文有個非常傳神的字:「捱」。不論是捱病、捱苦、捱打、捱罵、捱窮、捱世界……都有一種被動的、無奈的感覺。所以,每次病人做完手術後,我都會預告給他們知道,一般康復的時間有多久,讓他們能帶着盼望去等待身體狀況好轉,「捱」的時間好過一點。

「咁耐嘅?」也許是現在社會混亂中,大部分香港市民都在問的問題。沒有人能預知下一步會如何,結局會如何。此刻的我,只能在禱告中耐心等待,存着盼望的心,做好本分,保持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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