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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21日

張敏慧 藝文評論

燕荊傳

戰國末期,秦蠶食列國,兵臨易水,逼近燕境。燕太子丹曾經受辱於秦,屢思報復,惟國小力弱,於是決意找人行刺秦王。仟鳳劇團《燕荊傳》演荊軻受燕太子所托,聯同副手秦舞陽,入秦行刺的故事。至於場刊寫刺秦經過,則不屬此戲文範圍。

編劇吳仟峰掌握材料,剪裁流暢,各人物形象則太簡單化。吳仟峰身兼演員,去燕太子丹,唱得鏗鏘腔圓,嗓音高亢。南鳳去燕妃,曲不熟,經常垂眼,不知是否忙於看字幕。廖國森去荊母,演得恰如其分。

荊妻人物虛構,大抵以1956年電影《荊軻刺秦皇(王)》朱丹的演繹為藍本。這次高麗去荊妻,對夫婿終日與豬朋狗友鬧酒,不理家計,不懂愛情,她埋怨發晦氣,乃人之常性。荊母也認為,兒子晚晚飲酒不回家,難怪媳婦怒氣。妻子反對丈夫當刺客,亦是常情。但演員不宜過火,淪為潑婦,日後被殺,不易得到觀眾同情,這會減弱荊軻刺秦的悲壯性。

應添悲壯色彩

李龍去荊軻,人前動輒對妻子掌摑腳跺,狠罵「咁你死啦!」也過火了,高漸離(郭啟煇飾)說得好:「好漢由來唔會打妻子。」如能安排他與蠻妻關係並非太惡劣,隨着劇情發展始逐步擴大矛盾,終因怕她洩漏刺秦機密而不得不下殺手,那麼,角色情感轉化愈趨無奈與沉重,戲味才愈濃厚。

荊軻實有其人,《史記》《戰國策》寫:荊軻嗜酒,經常狂歌燕市,由屠狗輩高漸離擊筑,他和唱,他雖混在酒徒中,可為人深沉穩重,喜歡讀書。《燕荊傳》既以歷史背景為主題,這主角人物個性不應偏離太遠。志向高遠,恨未為世用的狂士,不等於是愛打女人的莽夫。

荊軻不同於專諸、聶政、豫讓等刺客,他是衛國人,與燕國不沾親帶故,行刺動機基本上不存在個人恩仇,刺秦只是為諸侯列國大局。史書不以事後行刺成敗論英雄,而肯定了他的勇氣、沉着與犧牲精神。

隱士田光(梁煒康飾)為太子丹推薦荊軻當刺客,又只為了一句「勿洩玄機」,寧自盡以釋太子疑心。虎將樊於期(溫玉瑜飾)凛然自刎,給這個不相識的刺客送上頭顱,作為取信秦王見面禮。兩人從容赴死,唱做氣氛卻平淡,未能為整件大事增添悲壯色彩,有點可惜。

荊軻赴秦冒險犯難,太子丹等一眾易水送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壯哉詩句,千古流傳。只是送別場面、曲式卻「導人」聯想到充滿哀慟的《李後主.去國歸降》,沖淡了此劇應有的慷慨壯烈張力。

整體不是不認真,然而,新編劇遇上了人們熟悉的老故事,特別難寫,重點從細寫細演人物入手,方能打動觀眾、感染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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