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20日
中國經濟在第二季急速放緩,隨着中央出手力挺,各方都寄望踏入下半年迎來可觀表現。七月主要宏觀數據已公布,斷崖式下滑勢頭得到緩解,復甦卻不如預期,結構也不平衡,除因疫情持續,更重要是缺乏火車頭引領經濟前衝。這得從源頭入手解決,要及時切斷房地產市場螺旋式惡性循環,減少對經濟拖累;並且盡快理順互聯網平台監管,讓其更好發揮,否則,刺激措施只怕事倍功半。總理李克強周二在深圳主持經濟大省政府主要負責人座談會,提到鞏固經濟恢復發展基礎時,強調須有時不我待的緊迫感,措詞跟他六月初主持國常會推動穩經濟細化落實時一樣,可見形勢依然嚴峻。
七月各項數據描繪的狀況殊不理想。打頭陣的官方製造業採購經理指數回落到四十九,重陷收縮,行業景氣不濟。出口按美元計價大升百分之十八,進口卻只增百分之二點三,需求外強內弱。通脹百分之二點七,雖為近兩年最高,但主要由食品漲價帶動,服務消費弱不禁風。人民幣新增貸款不足六千八百億元,與市場預期相比幾近腰斬,居民及企業借貸意欲很低。
內需不振及投資動力不足等問題,均在接着公布的國民經濟運行情況得到印證。近年對經濟增長貢獻最大的社會消費,只有汽車銷售因獲減免購置稅等國策扶持而一枝獨秀,其他乏善可陳。房地產繼續下沉,銷售面積數量滑落比六月更甚。當需求萎縮,工業增加值也暗淡,與汽車產銷相關的尚好,其他近半行業都是「負數」。固定資產投資方面,只得政府基建較有苗頭。總括而言,七月數據全遜預期,否則人民銀行怎會搶先下調政策利率,往後刺激措施不但要加碼,還要打造更多增長點。
中央對目前狀況肯定充分掌握。根據七月底中央政治局會議公布,明言經濟運行面臨一些突出矛盾和問題,須鞏固經濟回升向好趨勢,着力穩就業穩物價;又要求經濟運行保持在合理區間,力爭實現最好結果,被外界解讀為放下百分之五點五的GDP增長目標,只求盡力而為。下半年工作方面,穩定房地產市場排在優先位置,責成地方政府保交樓、穩民生,保持金融市場總體穩定;同時又提出,要推動平台經濟規範健康持續發展,完成專項整改,實施常態化監管,集中推出一批「綠燈」投資案例。目標明確,就是不可再讓房地產及平台經濟成為負累,問題是具體怎樣做以防爆雷。
房地產深陷困境最棘手。自從官方嚴管房企融資,投資急劇下降,債務危機浮現,樓盤銷售冰封,缺錢為在建項目完工,引發爛尾樓業主斷供貸款維權,是清楚不過的骨牌效應。據粗略統計,房地產佔內地居民資產比例約六成,佔銀行金融資產約三成,換言之,隨時燒到金融體系。目前的難題並非放寬限購鼓勵民眾置業便可解決,也不是財政捉襟見肘的地方政府能獨力處理,畢竟整個產業鏈佔GDP比重近三成,必須中央有效介入,才能重建信心,斷絕惡性循環。
另一有助穩增長的途徑,是以新經濟攻堅,這得借力平台企業。內地互聯網平台近年最令人側目是資本無序擴張、不惜工本壟斷市場排斥競爭者,很多負面指摘都是事實。然而一幣總有兩面,不能抹殺平台企業積極投放研發,引進新科技,在構建產業鏈時,也藉提供技術與服務,支持着很多中小企業的經營與生存,直接和間接創造大量就業,顯然,在嚴監管氛圍下,當投資驟減,裁員潮即四起。現時的低潮屬暫時性抑或一沉不起,很視乎能否及早理順環境,落實有序經營,讓新經濟去槓桿去陋習,重新成為增長引擎。
世界正處於百年未見的大變局,新冠疫情仍在內地多點散發,還有高溫天氣造成供電超負荷致多地限電限產,均嚴重干擾營商與民生,消費動力繼續打折扣。因此,應盡快重建房地產市場信心,確保銀行體系流動性,同時讓平台企業重拾投資幹勁,這絕非監管退讓,而是從結構上加快完善優化,畢竟這些曾經的經濟火車頭,在急須穩增長之際該更好運用。李克強近日南下深圳與民眾談創新時務實坦言:「你們有人說我們是世界第一,你可以有這個想法,但一定要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複雜的內外形勢中,必定被很多人虎視眈眈,順境時固然不可自滿,遇上逆風更不可自亂陣腳,自損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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