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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18日

鄭赤琰

希盟當政的中馬關係走勢

由於「509大選」前的政局出現中、馬關係前所未見的狀況,馬來西亞的發展出現樽頸,傳統的製造業已飽和,除非往經濟結構性的改革,否則國民平均所得會停在1萬元美元而無法往上突破。

中馬合作突飛猛進

就在馬來西亞尋求經濟突破的當兒,中國推出「一帶一路」的發展大計,剛好在地緣地理位置上,馬來半島所處的地位有馬六甲海峽通聯印度洋和太平洋的必需航道,對「一帶一路」來說,其戰略地位很重要,如果能取得馬來西亞政府的合作,對南中國海的南向出路便告無虞;進入東南亞的海域國家,包括泰國、菲律賓、汶萊、新加坡、印尼和緬甸,也會左右逢源。

海上的「一帶一路」如此,陸上的「一帶一路」一旦取得馬來西亞的合作,便可從雲南直下到馬來半島的尖端新加坡,對於謀取高鐵的發展來說,中國早就計劃把高鐵從雲南走出去,經老撾、柬埔寨、泰國、馬來西亞以至新加坡,甚至還可穿過馬六甲海底打通印尼的蘇門答臘。這一來,中國西南偏遠的「宿命」,便立刻改觀為西南的康莊大道了。

基於雙方的利益考慮,中、馬便於過去幾年的合作突飛猛進,中國在馬來西亞開展的合作計劃多達14項,其中廣為人道的有馬六甲的皇京物流港,由巴生港口橫越吉隆坡到關丹的東西快鐵長達750公里;在新加坡一水之隔的柔佛,更有碧桂園多達千億美元的超現代化的「森林城市」大發展項目。

在關丹,則有中、馬相向投資的關丹「中國工業園」和廣西欽州的馬來西亞工業園。更為矚目的是,阿里巴巴也與馬政府合作成立「電子商務」計劃,帶動馬本國與東南亞的中小企發展。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建築工程,包括吉隆坡超過百層的敦拉薩國際貿易中心和大馬城等等,當然計劃中的新加坡到吉隆坡長達350公里的高鐵,中國也積極參加投標。

所有這些大闊步的大發展項目,對馬國首相納吉來說,無疑是打破樽頸的經濟發展大突破,也是在第十四屆國會大選可以拿出吸引選民支持的成績。可是敵人的「王牌」往往會被對手看成是「鬼牌」,國民陣線如此打「中國牌」,希望聯盟在無可避免的選舉棋局下,也只好把國陣的「中國牌」盡其所能地展開負面的說法,例如750公里快鐵沒照公開招標的程序行事,會否造價太高變成國家的債務?

利用中國議題吸票

「森林城市」最少也要百萬馬元一個單位,馬來西亞本地人買不起,便勢成外國人擁有的物業。馬哈蒂爾公開說這是「出賣國家主權」,對於雙向投資的「關丹工業園」,也被馬哈蒂爾找到攻擊點,他走去工業園的一條命名為「欽州路」的前面拍了一張相,指這是出賣國家主權的明證。

面對希盟這樣負面的抨擊,國陣政府也非沒有話說。「森林城市」的疑問,柔佛蘇丹殿下便首先走出來公開反擊馬氏「出賣主權」的指控,他說這發展計劃在蘇丹提供土地參股的條件下,碧桂園出資只佔六成股權,蘇丹出地佔四成股權,整個建築在柔佛州領土內,誰也拿不走,何來出賣主權?

即使外國人以高價買下物業,整個「森林城市」有75萬是高消費的人口,帶旺本地就業和消費,怎可能說成是外國人來討便宜的歪理呢?至於750公里快鐵沒有招標,國陣也有解釋,由於中國提供低息貸款,從而減低投資總額;加上鐵路基建深入彭亨和丁加奴鄉村窮區,帶來的經濟發展,為民謀福利又是如何計算呢?

說到「欽州路」的疑問,國陣指在中國的欽州馬來西亞工業園也有用馬來西亞關丹命名的「關丹路」,若說因此是出賣國家主權,中國比馬大上百倍千倍,中國出賣予馬的主權不是更大嗎?

從這些爭議來看,希盟對國陣的指摘,不是言過其實,便是無中生有。畢竟,這些指摘用在競選宣傳,事實與否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言論頂多只能算是「政治意見」(Political Opinion),一旦在選舉宣傳中不斷被渲染,給選民聽進耳裏,那就成為是非的批判了。

馬哈蒂爾不是不明白中馬的投資經貿合作有大利的一面,他在選舉中拿中國投資大肆撻伐,主要是說給馬來選民聽的,因為他加入安華的人民公正黨和林吉祥的民主行動黨為主的希盟,深知這兩黨在2008年與2013年都無法扳倒國陣,主要是因為安華對馬來選民的號召還未竟功。

馬哈蒂爾估計,只要自己此時再以馬來選民為對象而組織純馬來人的政黨土著團結黨,便可以專注從巫統身上搶馬來人的票;他也會估計到,拿中國投資作負面渲染,而巫統支持者有不少是保守的馬來選民,只要從中說動了他們出來反對巫統,哪怕是很少的百分比,只要看中巫統十多二十個危險選區把其搶過來,便可成功推倒國陣。

這個估計,以馬哈蒂爾在巫統當上22年的黨主席,自然深知巫統的弱點正是有人保守、在種族問題看不開,只要拿中國來做選舉議題,要爭取巫統保守選民便會易如反掌。這便是馬氏刻意要在選前組織純馬來人的種族政黨,目的是要從巫統身上挖走其保守選民。結果誠如他的估計,他拿到的國會席位雖只有13席,是4黨結盟中的第3位,與人民公正黨和民主行動黨的差距一大截,惟因為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自此居功在上。

門戶開通配合過渡

既然馬氏以負面評價中國的投資只不過是選舉語言,而且還是瞄準保守馬來選民的選舉語言,因此選舉過後把希盟推上執政地位,他要考慮的是更全面的選民利益;何況希盟政黨中還有民主行動黨是靠華人選民支持而成了希盟第二大黨,而國陣雖退位變為反對黨,但國陣成員黨中有馬華公會、民政黨、與砂拉越與沙巴的華基黨,無論在朝還是在野,都有不少靠華人選民支持而存在的,他們的存在,也注定要為華人選民的利益做事,如果聽任保守種族選民逆轉中國在馬的經貿和投資,反華的結果難保最終不反到當地的華人身上。

何況馬氏的土團黨在希盟只屬小黨,而馬氏也說明自己出任首相只屬過渡性,最多兩年後會把首相一職讓予安華。由此看來,他在希盟要做過渡的工作已夠頭疼,不會也沒時間去打亂中國在馬的投資,中國貿易也成了馬最大的貿易夥伴,要找到足夠實力的代身去換掉中國貿易,談何容易。

何況納吉早已作出警告,中馬貿易動不得,否則只要中國不買馬的棕油,便會有60萬個中小棕油企業應聲受害。如果再看馬氏任首相的22年,他與中國的貿易發展也有過賣力開展的紀錄,這點中國也已在大選後給馬氏一個肯定。

安華雖予人親美的印象,但特朗普已走向「美國優先」,不會對馬政府特別開恩,何況中國已打開經貿大門,反正中、馬已打通門戶,捨棄眼前而另求虛無,不會是合理的發展,因此中馬關係應是會由國陣過渡到希盟的時代。

鄭赤琰  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絡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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