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界中有一個真理:有願景沒執行的只是幻覺,有執行但沒願景的則是徒勞。同樣的原則也適用於全球政策:缺乏解決方案的宏大志向只是一個希望,而缺乏志向的解決方案則會導致停滯。
在這方面,聯合國的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這17個目標和169個具體目標,在2015年得到全體聯合國成員國一致通過。它們構成了一個雄心勃勃的議程,旨在應對如貧困、健康、性別平等、勞工、教育和氣候變化等全球挑戰。
如今距離2030年只有6年時間,但世界距離大部分目標的實現,還是很遙遠。儘管在某些領域取得了顯著進展,如每年能在5歲生日前存活下來的兒童,增加了一百萬,但在許多其他領域卻進展太慢。
雖然融資缺口常常被視為阻礙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的關鍵因素,但最大的障礙其實是缺乏系統性的方法,以創建可擴展的解決方案。緩慢而穩定的進展,可以隨着時間的流逝產生重大的成就,但如果進展過於緩慢,成就感和對未來的寄望便會消散。
系統性進步的實現,是需要氣魄。可持續發展目標在對變革的呼籲於2015年面世。然而呼籲變革性解決方案,可比創設它們要容易得多。雖然市場是創新的強大驅動因素,但我們需要有能力顧及更廣泛公共利益的解決方案。進步通常需要公共、私人、科學和公民社會機構之間的新型合作形式,甚至需要創建新的機構。然而,許多組織在更新自身目標或建立合作夥伴戰略上存在困難。各自為政的專業社區之間難以統一,導致既得利益和慣性勢力排擠創新。最終合作更多地成為了一種理想式的價值觀,而非基於技能的行為原則,政策辯論往往優先考慮意識形態而非實際解決方案。
在這種背景下,想在2030年前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需要拿出既足夠的大膽以鼓勵各界人士,也要有足夠的實用性以確保可行的新做法——這些概念既要能激發想像,又要能在關於實施的辯論中引導實現具體結果。這可能意味一個致力於確保,數碼現金轉賬覆蓋世界各地最貧困社區的新全球基金,或一個利用人工智能,讓動物可決定數碼貨幣應如何被用於自身保護的「跨物種貨幣」機制。這也可能意味開發一種公共數據工具,以協助投資者識別和避免使用強迫勞動的公司。
新技術、機構和方法,都有能力動員能量和專業知識,以實現共同的、可量化的目標。關鍵是我們所構思的新方法,必須說服人們放棄現有做法,並將他們的創造力和資源彙集到一個更大的目標上。
但這些重大理念很少是自我產生的。我們各自的職業經歷和合作努力,教會了我們創新的可持續發展解決方案必須得到鼓勵、培育和支持。作為17個房間(17 Rooms)這個布魯金斯學會,和洛克菲勒基金會合作項目的聯席主席,我們與世界各地數十個傑出專業人士團隊,在與所有17個目標有關的倡議上,開展了相關的工作。在觀察他們實驗不同的做法後,我們汲取了一些關於如何推動積極變革的經驗教訓。
首先,在可持續發展方面的跨部門合作仍然太少。當鼓勵來自所有部門的領導者共同制定大膽行動計劃,以實現(甚至只是)某一個別可持續發展目標時,他們頻繁表達的新奇感,讓我們驚訝不已。
其次,理念的塑造方式很重要。為了打造能湧現最佳理念的平台,世界需要整合多種觀點的工具、流程和系統,然而令人震驚的是,世界上竟然沒有針對多利益相關者解決方案的可用開發工具。
第三,重大理念的開發和應用,應當是互相關聯的。但專家們在設計新方案時,經常未能理解那些負責實施者所面對的現實情況。反過來,政策制定者也不常去尋找創新理念,並且很少因為這種行為而受到追究責任。
第四個教訓是,要盡早確定由誰來支付以及如何支付。遺憾的是,可持續發展目標在啟動時,並未就融資達成足夠的協議,導致連很小一筆資金都難以敲定。沒有足夠的資金,重大理念就只能停留於理念層面。
第五,沒有什麼可以替代領導力。機構和系統對大規模部署固然重要,但某個個體推動重大理念的熱情和奉獻,要遠比一個完美的戰略或項目更重要。由於在這個技術顛覆時代總不免會遇到阻礙,政策企業家必須像他們的商界同仁一樣,在不斷變化的環境中靈活前行。
當然,有人可能會認為,當前的地緣政治氣候過於具挑戰性,不適合追求重大理念或開發系統性手段,以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但我們不同意這一點。當今這些緊張局勢,甚至更加凸顯出繪製更佳路徑的必要性。當世界看似陷入停滯或偏離軌道時,政策微調是很難產生重大影響的。相反,那些新理念可以培養機遇感和對抗絕望情緒。
最後,與政府官員一樣,私人領域和民間社會的領導者,對重大理念的生成至關重要。重大理念可以在從地方議會到國際論壇的各個層級推動變革。但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需要一些能夠推動跨部門創新,並授權相關行為者獨立推進解決方案的新平台。
在17房間項目中,我們從取得的成功和錯失的機會中學到了很多。距離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只餘6年時間,我們正在積極尋找重大理念。我們希望其他人也能採取類似的做法,協助我們所有人建立平台以推動創新解決方案。
本文基於由布魯金斯學會和洛克菲勒基金會召集的17個房間倡議(17 Rooms Initiative)所產生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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