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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香港開新篇?

何喜華|

2022年5月3日

雖然本屆行政長官選舉將於5月8日才投票,但在只有李家超一位合資格特首候選人下,除非他得不到過半選委支持(幾近不可能),否則他成功當選為下任特首,近乎沒有懸念。若現在說他是候任特首,大概亦無人異議。坊間有意見認為本屆特首選舉情況特殊,在中央推行愛國者治港、奉行全面管治權下,本屆選舉最重要是找出中央政府可信賴的人出任特首,而非各候選人之間的政綱比併,所謂選舉政綱實大同小異,公眾無必要太着眼於政綱。

政綱未見突破 難由治及興

然而,選舉政綱往往揭示候選人日後施政方向,預示下屆政府施政重點,如同未來5年政府施政的「水晶球」,可見李家超的選舉政綱仍十分重要。借用選舉政綱的表述,政綱中提出各項工作,如同「關鍵績效指標」(KPI),公眾日後可藉政綱監察未來特首施政,以防當選後「走數」。

李家超及其競選團隊發布候選人政綱,取題為〈同為香港開新篇〉,政綱如同上任後首份《施政報告》的預告篇。選舉政綱提出四大政策綱要,主要涉及政府管治、房屋土地供應、促進經濟發展及關愛弱勢社群四大範疇。從選舉政綱框架可見,李家超銳意未來聚焦處理管治、房屋、經濟及扶弱問題雖無不可,但從具體內容而言,似乎大多重彈昔日舊調,施政內容大多沿襲現屆政府的思維,舉措未見突破,個別措施亦未能着力回應社會深層嚴峻挑戰;若不說清楚,還誤以為是數年前的《施政報告》,恐怕難帶領香港走向新的台階,達致所謂「由治及興」的境況。

欠人才礙管治 不知部門配合否

首先,提升管治方面,在落實全面管治權下,行政與立法緊密和順利合作,要通過當局草擬的法案似乎是必要的事,在沒有反對派的議會,立法議案面臨議會「拉布」理應絕跡,然而,很多政府政策往往需要各政府部門執行,究竟會否「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避免公務員系統未能有效執行政策,仍待進一步解說。過去兩年疫症揭示政府各部門面對突發和重大社會事件時的應急能力不足,未能迅速及時調動公務人員應變行動,反映改革公務員體系的迫切性。此外,近年社會政情日趨複雜,本港多年來透過政務官配合問責官員施政,似乎亦未能有效應對社會政治訴求,須研究如何廣納政治人才協助特首和問責團隊施政。

選舉政綱亦建議在18區成立「地區服務及關愛隊伍」義工網絡,嘗試回應疫症下地區組織力不足問題;惟各社區有其獨特性和不同弱勢社群,除了義工支援服務外,必須持之以恒地投入人力和財務資源,發展社區組織網絡和發掘地區問題,支援地區服務和協助社區發展,實在有待加強。

房屋欠中短期措施 提量無新猷

在房屋政策方面,李家超在選舉政綱中訂立提速、提效、提量為目標,政綱主要建議長遠發展「北部都會區」和「明日大嶼」,並精簡土地規劃,以增加房屋和土地供應,這些已是上屆和現屆政府討論多時的發展藍圖,由構思至落成已是十數年後的事;長遠規劃固然重要,惟遠水難救近火,選舉政綱在短期措施方面卻欠奉。除了以上兩項長遠土地策略外,當局亦應多管齊下,探討不同增加土地供應的方式,以往土地供應專責小組亦曾就土地供應進行公眾諮詢,吸納各方增加土地的建議,包括︰發展屯門內河碼頭、興建屯門連接荃灣的鐵路以發展鄰近土地、加快市區重建步伐等,惟選舉政綱亦未有提及。

相反,選舉政綱提議推行「公屋提前上樓計劃」,表示能縮短近一年上樓時間,惟基層市民收入不多,若被編配的公屋位處偏遠,四周缺乏基本社區配套,確實極不便日常生活且令生活成本大增;上述建議亦恰好說明奉行「以結果為目標」的行事方式,只着眼於縮短上樓時間的硬指標,卻忽視實際居住面對的種種困難。除了提速、提效,政綱在如何於中、短期「提量」着墨亦不多,可以預期難以為解決房屋問題提供出路。

房屋供應非一時三刻之舉,當局早前已預測未來十年公營房屋供應出現「頭輕尾重」的情況(即首數年公屋供應極少,隨後數年公屋供應才增多,2021/22至2024/25年度首4年提供8.97萬單位,平均每年2.24萬單位,之後6年(2025/26至2030/31年度)為22.64萬伙,平均每年3.77萬單位),反映中短期房屋供應屬當務之急,惟政綱中未有大力發展過渡性房屋,房屋供應屬老大難問題,新政府應具破格思維;月前在中央協助下,特區政府在一星期內建成方艙醫院,短時間內提供數千張病床;將來疫情結束,當局能否善用資源,將方艙醫院改建為過渡性房屋,以救20多萬戶於水深火熱的輪候冊家庭?

此外,在發展經濟、提升競爭力方面,選舉政綱只「抄錄」國家「十四五規劃綱要」的內容,矢志令香港發揮好「八大中心」的角色,乃至把握粵港澳大灣區的發展機遇,皆是「似曾相識」、「熟口熟面」的內容,說法空洞無物且無新意。過去十年,特區政府多番強調發展大灣區的重要性,呼籲港人回灣區發展,惟港人普遍看不到從中能如何受惠,在內地生活和發展亦處處欠缺支援。以今次新冠疫情為例,十多萬在內地生活港人(尤其是年老長者)在疫症下無從與在港家人聯繫,取藥看病亦困難重重,正好說明在內地缺乏支援下的困境。

發展經濟熟口熟面 無助共富

另外,所謂鞏固香港金融中心和發展創意科技產業,亦無進一步闡述如何帶動經濟轉型,更遑論經濟發展如何能與民共富、達致中央寄語要達致「共同富裕」、共各階層市民分享經濟發展成果的宏偉目標。過去數十年本港人均生產總值屢創新高,但在政策介入前的貧窮人口仍連年增加至逾150多萬人,基層和低薪勞工收入持續下滑,無從透過工作促進向上社會流動、亦看不到今後就業前景;選舉政綱沒有為以上問題提出實際解決良方,令人失望。

選舉政綱最後一項綱要是建立關愛社會,矢志增加青年上流機會。政綱甫一開首,便點出跨代貧窮的問題。本港貧窮兒童人口逾27萬,兒童貧窮本身是反映其原生家庭的貧窮問題;若兒童屬福利受助人,當局應透過完善福利計劃,若兒童身處的家屬有就業仍身處貧困境況,便須思考如何加強扶助在職貧窮家庭。事實上,2020年單是居於劏房的15歲以下兒童已逾3.6萬人,連同15歲至18歲以下人口,以及其他不適切居所(如︰板間房、天台屋、工廠大廈等),保守估計居於惡劣環境的兒童人口多逾5萬人。

解跨代貧窮乏對策 如滴水車薪

政綱提出正視跨代貧窮問題,卻只建議展開試驗計劃扶助約1000名居於劏房的貧困初中生提供培訓及活動,無疑是眼高手低,支援說不上是「杯水車薪」,似乎形容為「滴水車薪」會更加準確。小規模的服務計劃只能協助一小部分的貧窮兒童,但在職貧窮屬結構性的問題,若沒有從根本着手,無從扭轉在職貧窮家庭和窮孩子的命運。口說解決跨代貧窮竟無對策,如打旱天雷般︰ 雷聲大卻雨點小。如此微小的先導計劃竟能錄入未來5年施政綱領中,下屆政府對解決跨代貧窮的決心,實足見一斑。至於在長者退休保障、支援勞工、強化家庭和幼兒照顧方面,建議的施政亦只是重複現有措施,創造青年上流機遇亦在培訓、教育和實習稍作虛應,對解決積累多年的問題幫助亦不大。

政綱未燃希望 施政報告須努力

可以說,這不是一份及格的選舉政綱。如此選舉政綱換湯不換藥,跟上兩屆政府的施政分別不大,未有破格思維,閱後令人失望,未能為香港揭開新的篇章。若真的是為香港開新篇,大概只能當作選舉政綱的序言,有待進一步加強和充實內容。未來由李家超帶領下的新一屆特區政府,恐怕未能協助香港應對積存多年的深層矛盾,實難寄予厚望。李家超在稍候上任公布的首份《施政報告》中,務必提出更具體的政策綱領,重燃市民對未來香港的想像、願景和希望。

香港社區組織協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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