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愛校園是不少學校的核心價值，不過文理書院（九龍）的關愛有點不一樣。「關愛意思不止關愛學生──這是必然的──我們還要關愛社會。當香港學校還未普及做社會服務時，我們在六七十年代已開始，社會服務在我們學校數十年從未停止。」學校與社區接軌，學校每年的文娛滙演邀請社區的長者合唱團一同表演、參與同區聖母醫院推出的醫護體驗計劃……，活動多姿多采。
「我深信透過活動可令學生成長。我老師給予我的，今天我給予我的學生！」曾為學生會會長的歐陽惠賢校長，自學生時代便組織各類活動，成為老師甚至校長後也沒改變，「繼續我的搞搞震生活！」
歐陽校長個子小小，面上常掛笑容，訪問中經常咭咭大笑，非常親切。加上學校快將遷入新校舍，她非常興奮。新校舍位處啟晴、德朗邨地段，是一間「ECOL School」，整個學校的發展方向都可以這4個字母實踐出來。「關愛很多種，關愛我們的社會、國家、世界、地球。」E即environmentally proactive，環保乃大勢所趨，新建成的校舍亦不例外。「新校屋頂除了有有機園圃外，亦有太陽能發電板，讓學生親身體驗再生能源如何現實地幫手。有不同的事物讓同學見證如何身體力行去降溫。」
C即creativity。「二十一世紀事物變化很快，講求創意，我們甚至用創意服務社區！」文理書院設有管樂團，只要社區有活動要幫忙表演，同學都會參與。「所以他們在黃大仙區都薄有名氣！上年剛好成立15周年，在香港大學Grand Hall做了一場表演，亦有招待新校舍附近的居民。」
歐陽校長指，學校與啟晴德朗邨的區議員一直有聯繫，因為區內沒有社區設施，所以15周年演出特意邀請區內居民參與。「因為他們沒什麼機會到香港大學，我們可以做一點點幫居民走出社區，不只幫到學生，也幫到附近街坊。」
另外，學校每年都會舉行文娛滙演。「學校有不同活動組，一年過後學有所成，可以展示所學。今次又如何服務社區呢？彩虹邨的循道衛理楊震社會服務中心有個長者合唱團，我們邀請公公婆婆一起玩！」長者合唱團會上台唱一首歌，亦可在台下欣賞同學演出。「他們年輕了很多，希望下年再來玩，玩得很high！我跟細路說，你看他們唱歌多有自信！我不覺得是我們serve他們，反而是他們serve我們，因為他們向學生帶出很正面的訊息：老了仍可很活潑！」
因為新校舍所處區域內未有其他社區設施，所以歐陽校長決定將來會開放校園，外界如有需要可以借用學校的Lecture Theatre及禮堂。「另外，也有一項坊間罕見的動作：我們有一team舞台管理組。這班同學有能力在正規舞台上自己嗌cue！」50周年時學校在理工大學賽馬會綜藝館的表演中，同學可以用電腦全面控制燈光音響。「為何要刻意訓練這班小朋友呢？一來他們能學到何謂舞台管理，另外，將來在新校舍，如果要做到開放校園，社區組織在學校借地方做表演，我們不只借出地方，還有細路可以幫忙做舞台管理！」
自主學習分享成果
至於L代表的learning方面，文理書院強調自主學習，也強調學習要分享。「因為我們着重關愛，同學間要分享他們的學習成果，今年也做了兩次優秀課業分享。」優秀課業分享中，每班可自行挑選代表，分享自己認為做得最好的課業，在禮堂中展示，全校同學亦可以觀賞及以貼紙評價。「可以分享你學到的知識，讓同學知道原來有不同的方法，知道何謂好，同學間可以互相幫忙。」
說到學業方面，文理書院成績不俗，而且有近97%的同學會繼續升學。「我很同意馬雲最近一個talk的觀點。學校是一個育人地方，育人的地方成績重要，我一定要準備我的學生入大學及將來升學，但同學最重要是有良好品格及正向價值觀。自主學習外，要學懂謙卑，要關愛社會，要懂得待人處世，這才是最重要。」
「老實說大家都做過學生，content很快遺忘，但你懂得如何做準備、反思，就一生受用，就是這個態度。」歐陽校長指現今社會多注重知識技能，很容易遺忘態度。「知識技能不難掌握，態度價值觀培養是最困難。當學校成績好，價值觀更重要。」
對價值觀的重視，源自歐陽校長中學的恩師。「我有位很好的中文老師，循道中學的毛鈞年老師，他是我的恩師！他不只教我們中文，更教我們做人。我那時是學生會會長，毛老師不會幫我們做，但會教懂我們價值觀、待人處世，遇到困難問題應如何處理。」
為學校籌備學生會
學校活動多元化，也源於這位曾做過學生會會長的校長。「當年陸運會我們帶中一學生去南華會球場，多遠！油麻地到南華會球場，要過海啊！其實自己都不太識路，哈哈！那個年代真的訓練了我們何謂領導才能，當時就『吟吟沉沉』──為何又是我們做……但好好玩！」學生會的訓練令她覺得，經歷會幫助學生成長。「所以我中學畢業就立定志向要做老師！」
歐陽校長笑言，因為家境清貧，所以大學時要賺外快，於是在文理書院教夜校。起初教夜校，後來大學畢業日校招聘，就繼續在此教書。「我跟校監說，你不要炒我，我不懂搵工的！1981年教夜校，1983年開始日校生涯，繼續我的『搞搞震』生活！」
在加入日校老師團隊的頭幾年，當時的校長張振國指派了一件特別任務給她。「張校長跟我說，學校沒有學生會，Amy，你以前做過學生會，不如搞學生會好嗎？原來張校長跟毛Sir很熟，我未加入已查了我家宅，哈哈！」當時只有二十多歲的歐陽校長精力充沛，聯同仍是老師的前任校長徐肇強及兩位同事一同籌備學生會。
「那時我說笑，以前做學生做的事，今天做老師又要再做！」文理書院早年已引入組閣競選，而且維持至今天。「學生會每年都訓練出一批同學，而且可以令全校都覺得十分頭痛的學生，變成好乖好幫手的同學！」
只記得學生可愛事
頑劣學生都可成為學生會一員，足見選舉自由度。「組閣是同學自行組成，選到就會成為內閣──永遠都有同學是反建制嘛，哈哈！當年有位學生會會長，平時跳街舞，當時九十年代跳街舞的很難搞……結果，就慢慢教。」
那個學生會會長挑戰權威，時常質詢校方安排。「很多事情他會問可否做、為何不能做、為何你不批准……那時我們就讓他試。結果那年效果不錯，因為他比老師更嚴厲！」例如學校每年有聖誕party，同學非常興奮，甚至站在凳上，學生會自動出言勸阻。「他比我們更惡──快點下來，否則跌死你！全場秩序他們負責。原來他的價值觀慢慢走回正軌。今天遷校，這位學生會會長竟然跟我說，校長你不用擔心裝修，我幫你睇──他現在開了一家裝修公司！今天他很可愛，但當年真的激我不知多少次！」
與頑劣學生相處，歐陽校長自有一套方法。「上堂當然要有趣，無趣學生就會睡着了。除此之外，亦要將課程剪裁至他們覺得自己可以做到，也不能放棄他們，他們也要考會考。又要𠱁，又要有私交，不能只講公事。所以我很喜歡出field trip，因為一到校外，就有交心的時間！」
眾多學生中，有一位舊生歐陽校長很想取得聯絡。「她當年乖就會在我面前出現，曳時就會我在前樓梯行，她在後樓梯走──她一這樣我就知道她又做了曳嘢，就會找她慢慢傾。當日她還是小朋友，今天她已有個幾歲的兒子。」
有一天歐陽校長外出開會，這位舊生帶來一張感謝卡。「我覺得她真心將文理的精神發揚！那段時間社會很多小朋友輕生，她見到很多負面消息，所以在黃大仙區派coupon，寫上如果你不開心，請你飲杯咖啡──她派了100張！」感謝卡上沒有留電話，校長笑言快將網上尋人。
提及舊生，歐陽校長用得最多的字眼是「可愛」：「其實我不太記得學生的曳嘢，我只會記着學生可愛的模樣，這是我維持了三十多年的本領，哈哈！」
撰文：胡鳳意
攝影：陳縱宇
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