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區政府日前發布的《2023年第一季經濟報告》顯示，今年首季本地生產總值按年增長2.7%，終止連續四個季度的跌勢，說明香港經濟已在復甦之路上。
這個變化主要得益於防疫政策調整後，香港與內地、與世界恢復聯繫，訪港旅遊和本地消費恢復性增長。但若看看內地今年首季的增速，就會發現香港的增速還不夠快。今年一季度，內地經濟增長4.5%。其中，深圳市以6.5%的增速領跑全國。深圳的經濟體量龐大，能跑出這樣的速度，格外引人注目。
那麼，香港如何推動疫後經濟增長呢？筆者認為，還是以依託香港的自身優勢，多向發力。
提升服務水平，重振旅遊業
今年首季，訪港旅遊、特別是內地遊客逐漸增加，但還沒有達到預期。2018年，來港的內地遊客曾達到最高峰值：5103萬人次！2021年跌至谷底：6.5萬人次！如果2023年內地遊客能恢復到2018年的水平，對香港經濟增長的貢獻會有多大？這是可以計算出來的。
問題的關鍵是，在時隔數年之後，內地遊客的「胃口」已經變了，加之疫後世界各地都在吸引中國內地遊客，特別是今年春節期間，泰國等東南亞各國吸引遊客的招術令人印象深刻。香港重新迎接內地遊客，如果我們還是用老眼光、老辦法，那就無法將旅遊的蛋糕做大。疫後重振旅遊業，香港應重點從兩個方面提升服務水平。
第一，打造消費新場景。今年4月30日，香港西九的故宮文化博物館和M+博物館一早便大排長龍，最終管理方只能實施人流管制。據統計，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當日接待接近7300人次入場，創2022年7月開館以來新高；M+博物館也接待近19000人次入場，創下2021年11月開幕以來的新高。
這一現象折射出內地遊客消費需求的一個明顯變化，即「文化消費」需求旺盛。若深入調查分析則會發現，內地遊客當中的年輕人多了、「自由行」多了、「沉浸式旅遊」多了，香港打造更多消費新場景，才能滿足未來內地遊客的需求。
第二，推動購物便利化。香港被譽為「購物天堂」，世界知名品牌的價格優勢對內地遊客有吸引力，但要看到，如今的內地人購物非常便利，網上選貨，網上支付，送貨上門，7天無理由退貨，都可以一鍵搞掂。內地人已習慣了這種便捷的購物方式。
香港在購物便利化方面還有較大差距。一些商場空間狹小，人手緊缺，購物需要排長龍，網上支付系統、物流配送也沒有內地便捷。這些都急須改進。
多措並舉，刺激本地消費
香港的本地消費今年首季出現了回升。但這是在取消防疫管控措施後出現的「恢復性反彈」，本地消費的數字與疫情前相比，並無暴增。此前，有人預計的「報復性消費」並不明顯。話說回來，就算出現「報復性消費」，那也不合乎經濟規律。若市民口袋裏的錢不多，又能「報復」幾次呢？ 刺激本地消費，還需要從長計議，多措並舉。
第一，繼續促進就業。今年首季，本港失業率由去年第四季的3.5%下跌至3.1%。這是一個良好開端，是經濟大環境改善帶來的變化。除了這種「潮推舟行」的情形外，政府還應主動「推舟」，延續疫情期間的一些促進就業的政策，或出台一些新的促進就業政策。比如，對提供就業崗位較多的企業，給予稅收減免、政府補貼，等等。
第二，支持新業態發展。經歷三年疫情後，人們的消費需求發生了一些新變化。比如，許多人更注重康養。新冠肺炎是呼吸系統疾病，主要受害者是長者和患有基礎性疾病的人。疫後，許多居民更加關注空氣質量、水質量、食品質量，許多居民注重科學分配時間，使工作與休閒、運動之間保持平衡，盡可能騰出時間健身。這些變化都為新業態的發展表明了方向。政府應支持康養等新業態發展。
加大與內地合作，擴大專業服務
5月13日，寧夏賀蘭山東麓葡萄酒品鑑推介會在香港舉行。寧夏賀蘭山東麓是業界公認的世界上最適合種植釀酒葡萄和生產高端葡萄酒的黃金地帶之一。2011年年底，由法國舉辦的中法葡萄酒盲品比賽中，前四名被寧夏賀蘭山東麓產區葡萄酒包攬，足見其品質高端。香港是世界上主要的葡萄酒貿易中心，寧港在葡萄酒產業上的合作擁有巨大潛能。
改革開放之初，香港與廣東珠三角地區曾形成了「前店後廠」的分工模式，今天，香港和寧夏在葡萄酒領域的合作，複製了「前店後廠」的分工模式，只不過，這個「後廠」不局限於珠三角，而是擴大到了更廣闊的地區。寧夏負責生產葡萄酒，香港負責推銷葡萄酒，取長補短，合作共贏。
循此思路，香港與內地的合作空間很大。香港是國際大都會，每年舉辦許多國際會展，商賈雲集；香港擁有世界一流的營商環境，連續28年蟬聯全球最自由經濟體；香港是國際金融、貿易、航運中心，還具有國際仲裁方面獨特優勢，仲裁結果得到全球140個國家認可。這些都是發展貿易、提升品牌的優勢。
內地省份，特別是廣袤的中西部地區，資源豐富，工業品、農產品的生產能力很強大，但相比於東南沿海地區來說，由於產業發展起步晚，對外開放程度不夠深，品牌的國際影響力較弱。這些地方迫切需要香港這樣的合作夥伴，雙方攜手把品牌做大。
香港和內地不僅在打造品牌方面可以聯手，在很多領域都有巨大的合作空間。5月10日至12日，行政長官李家超率香港特區政府代表團到訪重慶，啟動了渝港合作機制，這是本屆政府開啟的首個與內地省份合作機制。合作內容涉及金融、貿易、航運、科技合作、教育等11個領域，未來這些領域的合作，會助力香港經濟增長。
「融入國家發展大局」不是政治口號，若香港與內地能盡快找到更多合作點，雙方運作得好，完全可以打造出更多的經濟增長點。
開拓「一帶一路」市場，擴大發展空間
「一帶一路」是一個巨大市場。過去三年，由於疫情影響，許多事情可想而不可為。如今，擺脫了疫情束縛，隨着經貿和人員往來的恢復，「一帶一路」建設迎來的新契機。
今年2月，行政長官李家超率團訪問中東8天，與沙特阿拉伯和阿聯酋達成了多項合作協議。其中，與沙特阿拉伯簽署的6項合作協議涵蓋金融、創新科技、商務、交通及能源等多領域。根據該合作備忘錄，港交所與沙特證交所將在金融科技、ESG、互掛上市，以及雙方均感興趣的其他領域探索合作機遇。
香港是「超級聯絡人」。這個「聯絡」不能局限於「中國內地與世界之間」聯絡，還應包括「世界各經濟體之間」的聯絡。綜觀世界各經濟體，有的有資金，有的有資源，有的有市場，有的有強大的製造能力，有的有一流的創新科技能力；而香港擁有世界一流的金融服務等專業服務能力，香港完全可以為各方做好專業服務，並從中分到紅利。
過往，我們主要把目光投放在歐美市場；現在，歐美市場增長乏力，而新興國家市場增長強勁，特別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我們應調整策略，走出去說好「香港故事」，尋找更多新的合作夥伴，擴大發展空間。從長遠來看，這是推動經濟增長的「重要一課」。
歷史上，任何攪動全球的大事件，都會給全球經濟格局帶來變化。新冠疫情也是這樣的大事件。當下，疫後經濟恢復，也是一次經濟大調整，是一次變革的契機。香港應着眼大局，找準推動經濟增長的辦法。
全國政協港澳台僑委員會副主任，香港新時代發展智庫主席，暨南大學「一國兩制」與基本法研究院副院長、客座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