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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1日

人言人語

律師花旦 台板上平衡理性情感

粵劇承載深厚中國傳統文化,2009年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近年在政府及社會積極推動下,不少本地年輕一代投入相關工作;我梁心怡(Angel)是其中一個,6歲學戲,2012年正式從事演出,專做花旦,2020年更放下律師本業,專心去進修;法律與粵劇聽來風馬牛不相及,前者講求理性客觀,後者則屬情感抒發,對我來說是很好的平衡。

媽媽是粵劇迷,我人生首次接觸這門藝術,是3歲跟她去北角新光戲院看《帝女花》,雖不明內容,然而坐定定無睡覺或嚷着走,天生對聲音敏感的我,出奇地不嫌鑼鼓聲嘈吵,反而深受演員頭飾、水袖吸引;之後愈看得多,愈懂欣賞歌曲劇本,6歲報名兒童粵劇興趣班後更是不能自拔,中學開始演出,由「梅香」(丫鬟)做起,逐步躋身正印花旦角色。

2012年,油麻地戲院活化為戲曲活動中心,專門作為培訓粵劇新星場地,因舞台與觀眾席規模較小,有助新人練膽識和汲收經驗,情況就像昔日前輩們會先到荔園、啟德遊樂場初試啼聲一樣;同年八和會館成為油麻地戲院場地夥伴,推出「粵劇新秀演出系列」,我有幸成為首屆被選中演員,開始接受「有酬演出」,然而金錢非重點,最重要是學習和享受過程。

意外難免幸機靈執生

其實自小學開始,我已很少玩耍時間,粵劇是我最大娛樂,唱、做、念、打樣樣須下苦功;要說較辛苦,應是當實習律師那兩年,試過接到在長洲演出,上午先處理寫字樓工作,下午請假,午膳時匆忙跑去中環碼頭趕船入長洲,翌日坐最早一班返公司開工,身體雖疲累,精神卻亢奮。

古語有云「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即使做足準備,突發事情總是避無可避,曾在土瓜灣高山劇場演出期間,場內電燈突然故障,火花四濺,且波及觀眾席,為安全計立即中斷演出,但又要「不失優雅地退場」,我情急智生下即擺個架勢,唱完句歌詞才返後台,雖不算圓滿結束,至少做到體面落幕。

行內有個說法,未演過神功戲、未踏過台板,算不上真正粵劇演員,有前輩會覺得如今劇院內的並非台板,唯有神功戲要在戶外搭棚,底部空心,只靠幾支竹柱支撐,演員踩上去有反彈力,那才是正式踏台板,我初時也不慣,在棚內站一會已覺累;有次到蒲台島演出,戲棚建在廟宇外懸崖邊,演出時風雨交加,棚內不斷「撇雨」,天氣又凍,過程難忘。

有時演得太投入,完騷後抽離不到角色,尤其做一些悲慘或背負歷史重擔的人物,那種盪氣迴腸感覺,翌晨睡醒依然存在,通常之後我會去旅行散心,但新冠疫情下無得出門,就看看書、享受美食,調整心情;身邊不少朋友也受我影響,抱捧場心態來看演出,我識趣地推介一些身體動作較多的劇目如《白蛇傳》,較易吸引入門觀眾。

每次上台我都是演自己以外的另一個角色,能把現實中所有煩惱徹底拋諸腦後,而且很多劇本均由中國歷史名著轉化而成,在那幾小時內,經歷劇中人一生悲歡離合,令我做人更豁達,更懂珍惜當下;不少角色經過美化,他們的風骨氣節,對我有很深啟發,作為榜樣,這正是粵劇引人入勝之處。

採訪、撰文:許鎮邦 攝影:黃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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